外公哼了一声,打开了铁栅门。
我的心扑腾扑腾的,一口气跑回屋里,把门关住,趴在了窗口。
很快,一帮人进到了后院儿里,我看过去,足有六七个。那黑子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贼眉鼠眼那人则眼睛贼兮兮地往四处瞄。我把头缩了缩,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黑哥,你看这炉子嗨!”
一个脸上带疤的指着外公炼药的那尊炉子,流里流气嚷叫。他两步蹦过小菜园,到了那炉子跟前,围着炉子转了一圈,抬起头看向众人,笑道:“真他妈的,怎么会有这么傻逼的炉子?”
那人一副欠揍的模样。
“得黑哥,我看咱就用这炉子烤咱逮的兔子算了!”
那人说着,伸手就去揭炉盖,外公暴喝一声,“住手!”
外公的嗓门大,他这一嗓子震的窗户框子都在打颤,那些人都被吓了一跳,全部愣住了。
“你鬼叫个什么?!”那黑子怒冲冲问。
外公瞪视着他,用手划了一圈说:“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不归扬水站管,别说是徐站长,就算是水利局局长来了,我不让碰,他也没权利碰我的东西。你们做吃的可以”外公用手指了指,“只能用这边的炉子,这院子里的其它东西,没我的允许不准碰!”
“哎呦”刀疤脸拖着长长的音调,“哪儿来这么牛逼的老家伙?我们黑哥在市里,就连市长也得给三分面子老子今天还就碰你的东西了,你能把我怎么着?”
刀疤脸说着,一把揭开炉盖,咣啷摔在了地上。外公的拳头捏的咯叭一声响,他往前跨出两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停在了那里。
刀疤脸先是被外公的气势震慑的往后缩了缩,见外公停住不动,他又来劲了,“怎么?你个老东西还想打架是怎么着?”
那黑子伸手一推,把外公推了一个趔趄,“他打谁啊?老子动动手指就能让他趴着叫爷爷”
众人都哄笑起来。
见外公受辱,我的气血直往脑门儿上冲。
黑子说:“疤脸儿,算了,那么傻逼的炉子,用它烤出来的东西我吃了说不定拉肚子。咱吃煮的,用这边的炉子。”
刀疤脸噗地往炉子里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走了回来。
黑子用肩膀撞了外公一下,说:“老头儿,要不是看在徐站长的面子上,我今天肯定揍你。我警告你,别再嗷呜的鬼叫,你再事儿事儿的,我今天让你掉两颗门牙再走。曾德林,你安排做吃的,我肚子早就饿了。”
“好嘞。”贼眉鼠眼那人点头答应,“你俩,去外面捡些柴禾,你俩打水洗锅”他扭头问外公,“你这儿的水在哪里?”
外公冷冰冰说:“前面院子角落那里有压水井。”
那些混蛋大呼小叫,很快就把院子里折腾的乱七八糟。外公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他们。
这些人也不知从哪里逮了好几只野兔子,还弄了一些干辣椒干木耳什么的。他们把兔子剥了皮丢进锅里,加入木耳辣椒,煮了一大锅,很快,热气在院子里弥漫开来,不时有阵阵香气飘进屋子。他们取出几瓶白酒,围着炉子吃喝起来。
“黑哥,咱吃饱了是回去呢,还是继续在这一带再找找?”
我能听清他们的说话声,隔着玻璃看过去,只见那黑子拿双筷子在锅里面翻搅,一声也不吭。
贼眉鼠眼的名叫曾德林的那人嘴里嚼着一块肉说:“这一带已经找遍了,没啥可找的了,要不就回去吧,你说呢哥?”
黑子点了点头。
曾德林的眼睛在院子里扫来扫去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外公身上,对着外公上下看。从一开始看到这人的长相我就很讨厌他,此刻看他的样子,我心想,这王八蛋要干什么?
曾德林看了外公一阵,撂下筷子朝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