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出,船晃荡的更加厉害了,船外狂风大作,船内也飘起了一阵大风,吹得脸上的头发都翻飞起舞,暴雨骤然坠下,“噼里啪啦”的狠狠砸在了船上。
抬起头,夏冷眉头紧锁,神情严肃。
见我看向了他,他低声道:“有我在,不用怕。”
明明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明明他心中也害怕的紧。结果却反过来安慰我不要怕
眼眶莫名有些热了起来,我眨了眨眼睛,将心底一些不知名的情愫给眨去。
船不敢航行,就这么抛锚停在原地,海上一片空旷,抛了锚也不可能勾住东西稳住船只,我想估计是船长抱着些侥幸心理,看看能不能将船稳一稳。
夏冷一直抱着我,他身上很热,因为暴雨的缘故周围的温度降得很低,被他抱着我倒是没感觉有多大寒意,骨头的痒意也没有发作。
船从遇上这场暴雨开始就不停地晃荡,从早上晃到了晚上,然后又晃荡了一夜,我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睡去的,等再一次睁开眼睛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外面的阳光真是亮得刺眼,我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敢彻底睁开来。
动了动身子,身体都僵硬了起来,有些不舒服。
低头一看,夏冷的手还仅仅地揽着我的腰,夜皇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抱在了腿上,小小的身子蜷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视线逐渐往上,夏冷的脸离我的眼睛很近,我感觉只要眼睛一眨,眼睫毛能扫到他的脸上去。
他的肌肤很白皙,零毛孔,皮肤很好,但在我眼里看上去有些假,心里划过一抹异样,我忍不住伸手摸向了他的脸。
手刚要碰到他的脸,忽然就被一只更加宽厚的手给抓住了,夏冷睁开眼睛看着我,眼里是一片的茫然深沉。
我愣了愣,有股熟悉的感觉。
再次认真的看过去,夏冷已经恢复了神志,完全清醒了,他朝我眨了眨眼睛,腼腆道:“娘子,你再这么盯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甩了甩被他拉住的手,神情能不能别像一朵娇花那样,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字:蹂躏我!
抬头看了看窗外,暴雨已经停了下来,外面一片风平浪静,船鸣起了笛,尖锐刺耳的声音将还在沉睡中的人给吵醒了起来。
“砰!”船重重晃荡了几下,重新行驶了起来。
大雨过后必是晴天,本以为能一路平平安安地到达南蛮,没想船只是行驶了一会儿,从对面的海域就迎面而来了一艘船。
那艘船有着无比狰狞的红色镖旗,船上的人一看到,都不约而同地惊呼了一声:“是海盗!”
我愣了一下,透过窗户能看到那艘海盗船有些破烂,就连那红色镖旗都是黑沉黑沉的。
“海盗天啊,他们一定也遇到了暴风雨!他们的船只受损很严重,一定会上船来劫掠我们的!”
“呜呜”有的人已经慌张地哭了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惨哦,才刚遇过天灾,现在就要经历人祸了吗?”
外面船舱上传来“砰咚砰咚”的声响,我从窗外看到了船员们都跑出来集合,船上的客人在哭着,船员们在紧张地调动着。
夏冷拍了拍我的肩膀,忽然站起身来道:“我们不用担心!你们看”
他伸手指了指窗外越来越近的海盗船,“这艘船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比我们这艘载客船还不如,他们过来的方向,正是昨日暴雨刮的最厉害地方,这艘船一定受损了!”
夏冷的话语铿锵有力,在场的人都停下了哭闹,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有人忍不住问道:“可是秀才老爷,就算他们的船受损了,但海盗不是我们普通人打得过的,这该如何是好?”
夏冷微微一笑。朝着大家抱拳道:“你们放心,我身上的功名也不是白白考取的,之前做卷子我就做到过这种题目,在海上航行遇到了海盗怎么办?”
“当时题目是,暴雨过后,海盗船只受损,海盗人员比载客船的要少将近大半,和现在的情况极其相似,我写了一个回答,当地的举人老爷看到了,连连夸赞我想法可行。”
他这话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别人连忙问道:“秀才老爷您是写了什么回答?”
夏冷自信一笑,“敌强我弱,敌弱我强,海盗船只受损,在船这方面就弱了我们一筹,更不用说海盗本身人很少,毕竟做这一行都要冒着大风险,很少人愿意拿命去发财。”
“你们看外面那艘海盗船。船比我们小,上面的海盗绝对不多,他们才刚刚经历过重大天灾,起点和我们一样。我们只是担惊受怕,他们估计是用了好一番手段才不让船不沉下去。”
“现在天灾刚过,我们没受什么伤害,正是精神饱满的时候,外面那艘海盗船就不一样了,船上的海盗一定已精疲力竭,若是我们就坐在这里束手待毙,才正好中了别人的意!”
夏冷振臂一挥,“来吧,各自带上家伙,我们都跑去船舱与他们对峙,用人多欺负人少的办法!”
夏冷其实说的话有大半都是猜测,但他就是有这么个本领,就算是胡邹的话,说出来也让人信服无比。
我扫了眼船客,无论男女老少。每一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名为狂热的心情中,兴奋激动地大声叫好。
我看着夏冷走出了座位,原以为他要离开,哪知他却是朝我伸出了手,我愣了愣。
夏冷看着我:“你跟我一同去,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而且人多力量大,我们可以在数量上压倒海盗。”
我犹豫了一会儿,刚要把手伸过去,坐在位子上的夜皇率先一步把手伸进了夏冷的手掌中,就着他的手下了座位。
夜皇朝向我,直接拽起了我的衣袖,我趁势被他拉了起来,我们两人无视了夏冷,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经过时,我不好意思地对夏冷笑了笑,夏冷本来有些黯淡的眸子立刻闪亮了起来,追了上来伸手揽住了我的腰,任我怎么扯都扯不下,真是个没脸没皮的
我们所有船客都去到了甲板上,一位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头儿看向我们,眉头一皱,虎步生风地走来:“你们怎么走到船上来了?”
夏冷让我们先去找武器,然后跟这位头儿交涉了起来,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等我们各自找到了家伙回去,头儿看向我们相当的和颜悦色。
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位掌柜还围着夏冷转个不停,走进去一听,全是阿谀奉承的话。
夏冷看见我,直接将我给拽了过来,我拿的是一把匕首,他帮我调整了下握匕首的姿势,还跑去帮其他人调整了下。
等两艘海盗船相遇时,那艘船上的海盗只有三三两两的跑了出来,而夏冷已经带领着我们发出一声大喝,就算输人也不能输阵!
这一声大喝声响很大,本来还无精打采的海盗们立刻身子站直了起来,同是拿着刀枪对着我们。他们的船上陆陆续续走出了十几个海盗,稀稀拉拉的不成片。
夏冷猜的很对,船上的海盗的确很少,少的可怜。
两艘船越来越靠近,然后是互相擦肩而过,再然后是
海盗船竟然没有抛锚放梯子劫船!
许多人站在船舱上,看着身后的海盗船越行越远,直到在视线里缩成一个小点,最后再也看不见的时候,还在那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等夏冷清朗的声音说起海盗船被我们给吓跑了,所有人才回过神来,纷纷欢呼!
我受到人们开心的情绪所感染,嘴角也忍不住挂上了一抹笑意。
夏冷不知何时抱紧了我,垂下了额头紧紧地与我额头相贴在了一起,我心砰砰直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推不开,但说用手去锤吧,别人也就这么抱着我没有任何动作。锤貌似有些过火了,我们俩就维持着这种暧昧的氛围。
夜皇似是有些看不下去我们这腻歪的样子,硬是从我身边挤出了一条缝隙,钻进了我的身子里,我和夏冷之间夹着一个夜皇。
气氛顿时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夏冷松开了手,俯身捏了捏夜皇的脸颊,极其自然地将他抱了起来,牵着我的手进入了船内。
我低垂着头,心还在那蹦跳个不停,真是魔怔了
接下来的行程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我们顺利地来到了南蛮的边疆。
南蛮的天气一如既往的热,顶着炎炎烈日,我来到了北镇的山脚下。
当时离开,北镇是一片荒土废墟,现在仅仅只是来到了山脚下,就已人山人海。
我最后问夏冷:“你确定要一直跟着我吗?我不会做你的娘子,我心中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夏冷给我的回应是直接抱住了我,这几日相处下来,我感觉他也摸清了我的一些习惯,我对于他那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的眼神抵抗不了。
现在,他也是瞪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从来没有去过南蛮,人生地不熟的,能依靠也就只有你了。”
他伸手勾了勾我的袖子,小媳妇儿状儿地拉了拉:“就算当不成夫君,你把我当成一个仆人也好啊我们的孩儿还小啊!”
低头一看,夜皇面无表情地将两只脚都踩到了夏冷的一只脚背上,顶着我们两个人的视线,他还伸出脚在原地跺了跺。
夏冷闷哼了一声,夜皇才从他的脚背上跳了下来。
我低低地笑出了声,没有继续往上走,而是来到了山脚最安静的一处商铺,这个商铺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李”字。
其他店铺来来往往都出入了许多人,相比起来这“李”字店铺则显得有些冷清,但看到路过的行人时不时瞥向店铺,眼里闪过一抹敬畏时,又让人觉得这家店铺不简单。
我直接踏入了李氏商行。这个商行一踏进去,瞬间让我有种秋天到了的感觉,外面一片炎热,内里一片清凉。
我扫了眼放在墙角的冰块,目不斜视地走向了掌柜坐着的地方。
商铺很冷清,只有一个掌柜坐镇,掌柜后面是一个用黄花梨打造的木柜,走前去还能闻到阵阵幽香。
在那木柜上放着的是一件件看上去价值名贵的瓷器和收藏品,是的,这是一家古董铺,里面卖着的是价值千金的古董,有瓷器有字画还有别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都说乱世收黄金,盛事收古董,现在南蛮才刚结束战乱,还处在一个相对乱的阶段,李氏这一家古董行能做起来,背后一定大有来头。
掌柜坐在一个躺椅上,手执一柄竹扇,扇着风悠悠道:“你是要换还是要当。”
我微微一笑。站定在掌柜面前,“不换也不当,双儿今日前来,是想向掌柜打听一个人。”
掌柜眉头一挑,面不改色道:“在我这里打听人价格可是很贵的,先将自己的姓名和来历报上名来。”
我朝掌柜福了福身:“双儿没有姓氏,单名就一个双字,以前曾经是北镇冰双掌柜,今日前来,是想要打听一下李家公子的消息。”
掌柜脸色微沉,收起了脸上的悠闲之色,“可有信物?”
我神情一顿,从袖口处掏出了一封破碎的书信。
这封信被夏侯冽撕碎过,后来又被我用水胶重新一张一张地粘了回去。
掌柜看见这封支离破碎的书信,先是脸皮轻轻一颤,看向我的眼神里闪过一抹狐疑,随后打开信封细细看了看。
仅仅只是几秒,他就肯定道:“这的确是大少爷的亲笔书信无疑。”
“你粘的不对,上面的路线图弄混乱了。我给你重新拿一封路线图,你要多少件衣服?”
衣服?这是什么东西?
我在心底沉吟着,没敢多问,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触怒到了某种禁忌。
毕竟中央王朝是一个神秘无比的地方,这封书信上的路线图若是流传出去,不管是真是假都会掀起一份腥风血雨。
李宁晋给我的,就是去往中央王朝的路线图!
我低垂着头回道:“三套,我还有两个奴仆。”
掌柜没有多说,将书信给拿走进入了铺子里,不一会儿,他就给我拿来了三套黑漆漆的衣服来,用布包裹着。
我心里一直保持着警惕,眼角的余光瞄着掌柜的动作,那张路线图是从他桌子里的一个格子中拿出来的。
他动作有些随意,直接将路线图给放在了布包里,折也不折一下。
接过布包,我弯着腰躬身向他道了一声谢,然后转身离开了李氏商行。
一出去,就看见夜皇和李宁晋站在李氏商行的门口,他们身旁都围着几个人,那几个人看样子凶神恶煞,一片凶光地看着他们俩。
我一出去,那几个人看了我一眼,倒是纷纷走掉了。
我走向他们,低声询问:“你们没事吧?”
夏冷摇了摇头,头上戴着的青色纶巾也跟着晃荡了起来,悠悠道:“没事,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不会做出当众殴打我的事情。”
“唉,南蛮就是好啊,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可亲切了,之前走路遇见了几位姑娘,都朝着我挥手的帕子呢,你看,多热情的国家啊。”
我前进的脚步一顿,转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她们朝你挥帕子了?那你有没有回应啊?”
夏冷叹了口气,“我对她们笑了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触犯了这里什么忌讳,我一对她们笑,她们就脸色一变,一句话也不说,拼命地朝我扔帕子!”
“还好那帕子是轻的,一来扔的准头不行,扔不到我面前二来就算扔到了身上了也不会疼,帕子扔过来就像在下一场帕子雨,吓得我赶紧跑走了。”
没想我只是去了一趟李氏商行,夏冷就遇到了这么有趣的事,我上下打量了夏冷几眼,夏冷的确有让南蛮姑娘喜欢的外在条件。
他身材高挑不输于南蛮男人,更重要的是,模样斯文皮肤白净,一下就将皮肤黝黑的南蛮男人给区分了开来。
要是我是南蛮的女子,想来也是会被这与众不同的男子给吸引。
我转过身子,慢条斯理道:“躲什么躲啊,下次有帕子扔到你身上你就伸手去接呗,接的越多越好,姬妾成群还能享齐人之福呢。”
不一会儿,夏冷惊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为什么接了帕子就能姬妾成群了?”
夜皇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跟在了我身后,没有看向夏冷,嘴里冷冷地吐了两个字:“蠢货。”
我牵着夜皇的手,走去了驿站,好一会儿,夏冷才跑过来追上我们,一个劲儿地嚷嚷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路吵吵闹闹,我们只是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来到了南蛮另一处边缘地方,被当地人称为塔克沙漠。
塔克沙漠被南蛮人又称之为死亡沙漠,由此可见塔克沙漠的恐怖。
送走了车夫,我带着夏冷夜皇往前走了几十步,视线里再也没有出现一个人影时,我才将从怀里掏出了两份地图。
一份,是李氏商行的掌柜给我的,一份,是我自己拼凑起来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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