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略在九司令几乎呆了整整一天,把咖啡豆全部磨成粉。
九司令后厨的女服务员都觉得很奇怪,平时老板很少在店里呆这么长时间啊。
叶覃进来的时候关略正把刚磨好的粉装进小罐子里。满屋都是香醇的咖啡香。
“九哥”
“有事?”
叶覃看一眼他身后两名服务员,关略会意,把她们支走。
“说吧!”他依旧闷下头在捣鼓豆子,把豆子倒进磨豆机,金属的刀片在里头卡卡打转。
叶覃乖巧地取了另一只罐子递给他,口中却说:“九哥,底下的人刚传来消息,杨曦昨日被小区保安发现死在馨悦湾的别墅里,根据尸检报告称,发现尸体的时候她已经死了起码两天时间,案发现场还发现了很多唐惊程的指纹,所以今天下午她作为第一嫌疑人被警方带走了。”
关略扣罐头的手一抖。
“怎么可能!”
“真的,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因为详细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具体死因不明,但根据现场情况判断。杨曦应该死于钝物敲击,而且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所以警方判断是熟人所为。”
“熟人?”关略停下手里的动作。
以唐惊程和杨曦那种关系,确实也能称之为“熟人”更何况两人水火不容,这样连犯罪动机都有了。
关略淡淡笑一声:“情况很麻烦?”
“何止麻烦,警方调了这几天馨悦湾周围的监控录像,但因为是新的别墅区,监控设备没有安装齐全,那几天又刚好进行审核调试,而15号别墅周围的摄像头刚好在案发当天关闭了几个小时,不过门口的保安称,他确实在两天前的傍晚见唐惊程的车子停在15号门口,至于什么时候离开的,保安称没注意。”
也就是说唐惊程没有不在场证据。
关略眉头轻蹙:“确实有些麻烦,不过我们不是一直有人在别墅周围盯着吗?难道那两天就没发现任何状况?”
叶覃一下子犯难起来。支支吾吾:“九哥,我来找你之前也问过了,确实一直有人在盯着,可毕竟是高档小区,盯得太紧容易引起注意,所以”
“所以就敷衍了事?”
叶覃不敢再说下去,她很少看到关略脸色这么阴。
“那跟着杨曦的人呢,怎么说?”
“杨曦那边”叶覃更是有口难言了,“案发当天跟着杨曦的人见她进了馨悦湾,此后一直没有出来,所以就就没有再跟进去”
关略眼锋瞬间转冷,手里的罐头被他一把甩到地上,刚磨好的咖啡粉撒了一地
叶覃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都多少年了,多少年没见过这男人发这么大火了?
“九哥”
“别叫我九哥!你们一个个把我的话放耳边了吗?前段时间杨曦在路上险遇车祸就说明已经有人要向她下手。可最后她死在别墅里两天,尸体还是被小区保安发现,你觉得说得过去?”
叶覃一颗心吊到了嗓门眼上。不敢看关略那双眼睛。
关略把脚下罐头踢出去老远。
“叫盯着杨曦的那几个人来见我!”
夜幕渐暗的时候虞欢喜终于见唐惊程从警局里出来,她赶紧下车跑过去。
“惊程,怎么回事?那杨曦怎么突然死了。还有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成了嫌疑人?”
唐惊程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不看虞欢喜,在警局录口供的这几个小时,她感觉整个人像是失重一样漂浮在半空中。
浮浮沉沉,半昏半醒。
虞欢喜见她这样也不敢再多问,怕一时触及她的情绪再发病。
“好了好了不想了,欢喜姐相信你是清白的,警方也应该很快就能查出真相,走,先送你回去!明儿姐就给你找个好律师,没事没事”虞欢喜一通不得章法的安慰,安慰完又替唐惊程理了理额前乱掉的头发,扶着她上车。
关略手里拿着叶覃传过来的案发现场照片和报告,报告显示现场找到了唐惊程给杨曦的房产转移资料,资料和文件袋上提取出了她的指纹。
另外根据唐惊程的口供,她表明案发当天她还给了杨曦一把邱启冠工作室保险库的钥匙,但警方却没有在现场找到那把钥匙。
除此之外,从现场照片上可以看到杨曦的尸体是趴在客厅地板上,腹部贴地,双目圆睁,以此可以推断凶手是从后面向她发动袭击,而杨曦尸体旁边扔着一张唐惊程和邱启冠的婚纱照,照片上溅满了杨曦的血渍。
第二日警方正式公布了尸检报告,明确被害人死亡原因,证实杨曦是死于钝物重击导致后脑颅骨破裂,而死亡时间确定为11月9号凌晨2点至4点间。
叶覃中午去九司令找关略。
“九哥,今天早晨唐惊程又被警方带走了,进行第二次口供,到现在还没从警局出来。”
关略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她在口供中说了什么?”
“据说盘问过程中她情绪很不稳定,又闹又叫,一味强调她没有杀杨曦,却始终拿不出确切的不在场证据,所以现在情况对她很不利,况且她也确实有杀人动机。”
叶覃一边汇报一边留意关略的表情。
关略一直没有说话,坐在背窗的藤椅上连续抽烟,光线照不到他脸上,只能从白蒙蒙的烟雾中看到他那双黑亮的眸子。
临近傍晚的时候又传出消息。
唐惊程的保释要求被警方拒绝了,结案之前家属不得探望,虞欢喜找了专门打刑事类案件的律师进去与她谈了一次。
律师姓方。
一小时后方律师从里面出来,虞欢喜第一时间与他见面。
“方律师,怎么说?”
“这案子有些棘手啊,先不说目前证据对唐小姐相当不利,她本人也极其不配合,我问她任何事她都含糊其辞,前后矛盾,这让我有心帮她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虞欢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方律师你一定要帮帮忙,我相信她肯定是被冤枉的,她不可能,也没必要去做杀人犯法这种事!”
“可是你相信没有用,得要警方和法官相信才行!”
“那现在怎么办?”虞欢喜也没了主意。
方律师提了提自己鼻梁上的眼睛:“暂且让我回去把案子调查清楚再从长计议吧。”
“那她就这样一直呆在里面?”
方律师叹口气:“暂时无法保释,只能先在里面呆着。”
“这怎么行?她有植物性神经紊乱,在那种地方呆几天,就算能出来估计也已经彻底失心疯了”虞欢喜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方律师却突然打断她的话:“虞小姐你刚才说什么?她有植物性神经紊乱?”
“对啊,大概三个月前确诊的,情况还比较严重,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接受系统治疗。”
方律师“嗯”了一声,又推了下眼镜:“好,我知道了,有进一步消息我会联系你。”
九司令打烊后,关略拿着那只录音笔坐在店堂靠窗的位置坐了足足两个小时。
弄堂里微弱的灯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关略半边脸的轮廓显得更加寒俊。
叶覃已经很久没有在这男人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素日里他都面目平淡,就算心里有什么事,脸上也总是如常,可今天不一样,他坐在那里显得凝重,森冷,仿佛有重大的事情等着他去作决定。
“九哥”叶覃走过去,看了眼他一直捏在手里的录音笔,“里面是我想办法从警局弄来的唐惊程第二次口供录音,你听过了吗?”
关略点头。
“那她都说了什么?”叶覃好奇,关略没回答,直接把录音笔放到桌上。
叶覃拿过来按了播放键。
录音内容开始播放,前面都是问案刑警问的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唐惊程回答得零零散散,不着头绪,她的声音也极其微弱,内容几乎听不清,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喘气声和从她胸腔里发出的颤音。
可见唐惊程在口供过程中情况真的很糟糕,可是叶覃听着听着又开始觉得奇怪。
当刑警问及唐惊程案发当晚去过哪里,见过哪些人时,她的声音居然出奇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