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质量不好,这时就嘎吱嘎吱地响,饶富韵律。她“嘤咛”一声软下来,在他怀中化成了水。
十日之期,转眼已到。
在言先生的小院,宁小闲与月娥对面而立,已经戴起那只金镯。
看起来,她是个纯正的凡人了。
月娥正在叮嘱她最后几点注意事项,神情如常,看起来并没有面对消亡的恐惧。
“镯子你已戴起五日,那便还有四十四日。”宁小闲提早戴起镯子,是为了根据凡人的身体好好调理一番,“时间一到,你会自动被送回现世,无论是否成功怀孕。”
“镯子随时可以取下,但拿下来就不能再戴回去,不能再压制你的修为。”
一次性的?也即是说,她返回上古也要趋利避害,令自己少遇危险。为了此行的成功率,尽管不摘镯子。说起来长天也想跟着她溯古,可是月娥实在没那么大本事把这尊大神也一并请回去。
妻子要孤身涉险。长天的脸色,着实难看了好几天。
“对上古之人而言,你来自未来。因此后世发生的这许多事情,你都不可令他们知道,以免干扰命数,徒增不确定的麻烦。”月娥正色道,“最好便是将你的存在抹去,让所有人记不得你。”
原来是这样。宁小闲嘴角慢慢勾起:“也就是说,我要想法子劝服阴九幽了?”那个时代的魂修只有一个,想要抹去她存在的痕迹,当然只能找阴九幽。
“那就是你的事了。”
“就算包括阴九幽的所有人在内都失忆了,天道也还是记得的罢?”阴九幽可没本事把天道的记忆也抹去。
月娥耸了耸肩,不说话。
宁小闲微微一哂。难怪天道胜券在握,处处抢占先机,原来早在四万五千年前就从她这里听说了未来。
“关于未来,关于七重天劫,天道到底知晓了多少?”可是只看天道的表现,又不像事无巨细通盘知晓。
月娥看她一眼,意味深长:“那取决于你告诉阴九幽多少。”
“还有什么要问的?”
宁小闲沉吟稍顷,才摇了摇头:“没有了。”所以,阴九幽夺“寸光阴”、毁法则界的作法,到底是不是得自她的授意呢?
月娥伸手在空中虚虚一划,就撕开了一道裂隙:“进去吧。宁小闲你记着,我所知道的一切,只到此为止。你到底能不能有后代,我并不清楚。我们后会无期。”说这话时,她望着的却是身边的言先生。
佳期如梦,如今却该醒了。
两人四目相对,就已道尽了千言万语。
宁小闲沉声道:“多谢!”深吸一口气,一步跨进了时空裂隙当中!
她没有回头,因此并未看见身后的月娥去挽言先生的手,然而指尖还未相触,她就化作细小光点,袅袅消散。
言先生望着自己的手,倚着树干滑坐地上,像是双腿再也无法支撑身体重量。
有水珠落在桃树下,一滴,两滴迅速渗入了泥里。
正月还没过完,学生不会上门。院门外车马辘辘,有欢声笑语,却显院里凄戚冷清。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她用一百年的陪伴让他刻骨铭心。直到她离去,他才知道忍受了无数年月的游离于世、孤单寂寞并不是隔岸的烟火,而是刺骨噬心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