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游心里其实恨不得当场下跪，向康一介行拜师礼。在这样一个强者为尊的时代，有的人一辈子默默无闻，有的人三天不见便翻江倒海，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差距，是因为能力有强弱，本领有高低吗？不，是因为机遇。

能力再大，没有机会出人头地，也不过沉在湖底的一颗明珠。本事再小，机遇砸到你头上，也能成就一番伟业，做那一世枭雄。当代有个叫雷军的哥们儿，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站在台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那个时候，在孙游眼里，康一介就是一场台风，而自己则是那头猪。在北京城这样一个平均每一百平方米就有一个牛逼的大都市，像孙游这样没读过高中的蝼蚁想要出位根本是不可能的。现在，有一个大牛逼想要提拔他，请他加入牛逼的行列，焉有拒绝之理？

然而，孙游的膝盖刚要打弯，他的脑袋里突然清清楚楚地冒出了四个字：不要拜师！那个声音异常的低沉、幽暗，仿佛从万劫不复的地狱中透过大地的裂纹飘了上来。

孙游浑身一振，立即又站直了，道：“教授，那个我，我还是再考虑一下。”

康教授不知内情，心说这么好的事，你他娘还敢跟老子考虑？当然，他嘴上说的则是另外一番话：“拜我为师你知道都有哪些好处吗？首先，我会传你一身的本事，你自己强大了，就可以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再者，做了康一介的徒弟，江湖地位那是没得说，那些牛鬼蛇神见了你都会抱头鼠蹿还有，我没有儿子，并且只收你这一个徒弟，将来我百年之后，我一生所积攒的全部家产，包括颐和园那套四合院，全都是你的。”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诱惑啊。

孙游被康一介一席话忽悠得又心动了，膝盖又开始往下弯，他脑袋里那个声音突然咬牙切齿地尖叫了起来：不许拜师！那声音非常扁，好像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孙游浑身又是一机灵，对康一介道：“不，康教授，我已经决定了，我不能拜您为师。”

“为什么？”康一介奇怪道。

孙游自然不能说他脑子里那个声音，但他又不会撒谎，只是说道：“不为什么，只是我自己不愿意而已。”

“你再考虑一下。”康一介脸色有点难看。也难怪，作为北大的博导，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还从来没有人会当面拒绝他。

“不用再考虑了，我已经决定了，多谢您的抬爱，是我不识抬举。”孙游再次打了康老头的脸。

康老头看了孙游一会，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随后便转身走入了山林之中。

孙游说完，看了看卢佳麒，然后又从佳麒的脸上移开，看着邢开正，道：“这是我和康教授最后一次见面，之后直到他去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卢佳麒叫道：“你撒谎！在我师傅去世的前一天，在博雅塔顶的那个戴红帽子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孙游一怔，道：“你怎么知道那一天我去的博雅塔？”

卢佳麒见孙游承认了，感觉自己已经证据在握，冷笑一声道：“那天我和师傅就在未名湖畔，当时师傅坐在长椅上看到蹲在博雅上的你之后脸色大变，一副很惊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