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孟白商爱不释手把玩,林泱淡淡道:“玉者,锐而不害,有似于仁麟者,仁宠也,圣王之嘉瑞也。”
以仁之玉,仁之麟,为公子冠。
“在哪里买的?”孟白商捏着玉问她,“不像是中原的。”
居然怀疑来历不明。
林泱生气伸手就要去夺,却被他挡过,然后将玉怀揣到腰间。她要是把手伸到他腰间,那就只能伺候孟白商更衣了。
这个翻脸比翻书都快的小人!
“去年跟族中姑姑送东西给张掖的四阿翁,跟那里胡商买的。”林泱坦白道。
孟白商点点头,她口中的四阿翁,乃是林玄籍。
正二品左光禄大夫,永宁县公,目前林家官职最大的一个,经略西域多年,五年前奉命到张掖总领北藩军事。
用孟思元的话来讲:林大夫经略西域数年,对西域多国了如指掌,堪比博望侯。
“对了,前两日永宁县公来信,很是感激孟家照顾林家不肖女,等再过两三月,他手头事忙完后,会来晋阳。”孟白商淡淡道。
他在说不肖女的时候,特地加重语气。
很显然,这里单独指林泱,并不包含林淑秋。
林泱瞬间支棱起来:这个四阿翁,在族里德高望重,又是官职最大的一个,平常说一不二,看到不合规矩林氏子弟定会出言教训。
林玄籍今年五十五岁,五年前他女婿张武被贬到岭南教化当地百姓,他奏请女婿跟女儿和离。
但他女儿林书英,跟丈夫鹣鲽情深,本来想跟着去岭南,后来被逼和离回家,住在庄子里唉声叹气,言语中恼怒父亲。
在庄子里住的时候,她认识了林泱这个妙人,两人很快打成一片。
去年林玄籍来信说自己生病,让女儿过来照顾,实为缓和父女紧张关系。于是林书英带着林泱去张掖,想趁机跟父亲搞好关系,放她去岭南与前夫团聚。
那些时日,林泱成了林玄籍出气筒。
据不完全统计,林泱被罚的理由如下:字写歪了、用典用错了、上马的姿势不好看、起床晚了、做菜盐放多了,绣花难看、说话不自信、举止不够大方
尤其是后两个,她委屈的不行,要是经常有人挑刺,谁还能大方自信了。
“那个,等过两天我就回家。”林泱思来想去,只能暂时闭其锋芒。
孟白商心下觉得好笑,提点她道:“你忘记你来国公府的任务了?你回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那你赶紧去林氏下聘。”林泱豁出去了,“我就安心待嫁。”
说完她含笑迎上孟白商目光,看他怎么应对:谁让你大晚上的来找茬。
只见孟白商把脸侧了过去,佯装没听到,心上更是尴尬。
好像从一开始就错了。
现下所有人都认定林泱会跟孟简定亲。
林泱笑容渐散,心下五味杂陈,两人相对无言许久。
林泱冷静道:“那枚玉佩当我是送给世子的,我若是忽然有大额钱财,萧夫人和兄长会怀疑的。”
听到怀疑二字,孟白商顿时呆住了,他手拂到腰间盒子,忽然腹中如翻江倒海一般,一切都涌上来了。
他起身踉跄前行两步,一手抚上拱形门旁假山,对着漆黑大地干呕不止。
徐七郎跟夏和赶紧过来,徐七郎想要扶住他,却见孟白商无力地摇晃下手,虚弱道:“我没事。”
林泱等三人静静地站在原地,沉默着良久不动,无异处的夜晚格外漫长,耳边传来知了撕扯着嗓子叫着夏天。
待知了叫声暂停之后,孟白商缓缓站直,回头看向林泱,夜色下看不太清,他喃喃道:“对不起。”
这几日见林泱跟孟简打的火热见孟简对她恋恋不舍见大家默认她跟孟简会定亲见卢夫人开始盘算给林家聘礼。
他郁结于心,十分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