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涌天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抬眼说:“刘虹霞,我们有个约定好吗?如果在厂子大检查之前你还没凑到钱,那只有一种结果了,就是我自己把一万元给你补上了。如果发生这样的情况,那我可对你不客气了,那样我是死活要得到你了。你可以答应这样的约定吗?”
刘虹霞心绪烦杂地站在那里,想了很久很久,猛然抬起头来。“涌天,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无话可说了,我愿意。到那时候,我会心甘情愿地脱裤子的”
“那就一言为定了。你是个说话算话的女人,这些年我看清了。我们拉个勾儿好吗?”冯涌天说着伸出一个手指头。
刘虹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了小手指头,两个人的小指拉在一起了。
这个勾儿一拉,刘虹霞的命运便悄然改变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很小,犯了一个错误:如果我把爸爸借走外婆那一万元钱的事情及早告诉妈妈,会是怎样的结局?
如果不是妈妈实指望着外婆的那一万元,等到那个冯涌天透漏信息说厂子就要季度大检查了,妈妈才迫不得已去和外婆说,那绝不会是那种辱了妈妈又殇了外婆的悲惨结局吧?
自从我妈妈刘虹霞和冯涌天为了那个约定拉了勾儿以后,我妈妈也没有及时去向我外婆借钱。她实在是不愿意动我外婆的养命钱,而且也真的不希望我外婆知道这件事为她操心再加重病情但我妈妈也不是不在意她和冯涌天的那个相关命运的约定,无论如何她也不希望发生让冯涌天出那一万元,而上他的床的耻辱事儿。我妈妈的希望是寄托在我爸爸身上,盼望他早点从云南借钱回来,即把那一万元公款堵上了,又没有动我外婆钱,还没让我外婆知道这件事儿简直是四全其美的事情。
可我妈妈最后还是彻底失望了,据我爸爸约定回来的时间又过去了四五天,却还不见我爸爸从云南回来。那个时候,我妈妈不得不去想冯涌天和她说过的关于我爸爸和我二姨的那件传闻。尽管她不愿意相信那是事实,却也忍不住去想。
可接下来,她连想这个的时间都没有了。那天下班后冯科长向她透露说,最近两天厂里就要季度大查账了,问我妈妈:是你尽快把钱归上呢?还是我替你归上呢?我妈妈吓出一身冷汗
当天晚上,我妈妈就迫不得已急匆匆地去我外婆房里去。脸色憋得通红才半天说出了这些天来让她憔悴了很多的那件闹心事儿。还没等提借钱的事情,我外婆就吃惊地问:“这件事我早知道了,可是随心不是说只要把一万元交上就没事了吗?”
“妈妈,关键是我没钱可交啊!你是知道的我们家的积蓄都让随心给赔光了的!”我妈妈几乎是带着哭腔。
我外婆更加不解,说:“你怎么会没交上呢?十来天前随心已经把我存折里的一万元拿走了,说是给你交那笔款的?他没给你?”
我妈妈当时脑袋嗡地一声,就要炸开。她确实是像被雷电击穿了那般目瞪口呆,半天才说出话来:“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吗?姚随心真的从你这里拿走一万元?”
外婆当时也一阵眩晕,差点就跌倒了,缓过一口气来,说:“我哪会掏瞎啊?他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说是给你交那笔公款的,还说十天八天的就能还给我虹霞,那个姚随心现在哪里?我要当面问问他!”
我妈妈当时就瘫坐在炕沿上,有气无力地说:“他不在家,去云南了,拿着你的一万元走了?”妈妈当时就又想到了我二姨,一种让她难以接受的预感可怕地袭来,顿觉眼前发黑。
“啥?姚随心拿着我的一万元走了?去云南了,干啥去了?那你那公款可咋办啊?你会被开除吗?检察院会不会抓你呀?”我外婆一连串的担忧和惊恐,让她不堪负重的心脏难以承受,一口气上不来就晕死过去。
我妈妈脸色大变,急忙让我去东厢房却叫我三姨。那时我三姨正在屋里洗衣服呢,听说我外婆晕过去了,吓得都差声儿了,疯了般跑到上房。
我妈妈和我三姨千呼万唤的也没给我外婆唤醒,但那时候我外婆还有气息,便急忙给医院的120打了电话。
医院足足抢救了一夜,也没有让我外婆再醒过来,天亮的时候,医生告诉说,往太平间里抬吧!
我妈妈也有心脏病,知道我外婆去了,她也当时就昏死过去。但医院总算把她给抢救过来了。
外婆就这样晴天霹雳地离开了我们。可那个时候,我爸爸和我二姨都不在家,也没法联系上,我外婆的遗体足足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放了三天,也还不见我二姨和我爸爸回来,实在等不了,我妈妈就决定不等了,和我三姨商量后就把我外婆火化了,然后我外婆的骨灰就埋在八坞城外的那个墓地里去。我妈妈和我三姨哭得昏天黑地,我妈妈昏沉了好几天才又活过来。
外婆的突然去世,让我妈妈对我爸爸的恨达到了不可原谅的极限。可以这么说,我外婆的死就是我爸爸一手造成的,这一点后来我也十分认同。
还不仅仅如此。我爸爸不但把我外婆断送到墓地里去,也把我妈妈推到到了冯涌天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