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过后,全场一片寂静。
花雪月一挑眉毛,奇道:“哦?那你说来听听。”
李炬深吸一口气,冲花雪月深深作了一揖:“花爷爷,李炬觉得,虽然二哥曾想过取我性命,但他终归是我兄长。血浓于水,李炬实在做不出那等为了皇位手足相残之事。”
语毕,全场哗然。再没眼力见的看客,也能从此时的情况中看出,对李灼而言,李炬非死不可。而李炬想要在皇帝百年后坐稳皇位,这个野心勃勃的哥哥,也是万万留不得。而此刻李炬这番话,却无疑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花雪月一皱眉:“李炬,咱家知道你自幼便饱读诗书,学了那儒家所谓父慈子孝兄弟相亲的一套说法。可是,这皇帝,可不比那平头百姓。你不杀人,别人自会杀你。李炬,咱家劝你,可不要有妇人之仁啊。”
李炬双手握拳,心中纠结。
诚然,李灼是有想过杀他,也确实付诸实践了。可在李炬心中,印象中的李灼更多的还是那个和自己兄弟几人一人在无聊的皇宫中过家家,在自己看书有不懂的地方时能告诉自己原因,虽然经常欺负自己和小胖但最后还是要小心翼翼给两个弟弟上药的二哥。
李炬重情,不忍下手。但这皇帝之位,却也同样是他的梦想。
一边是梦想,一边是血亲。李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花雪月也不催促,自顾自地喝酒吃菜,只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瞟李炬一眼,静静等待着李炬的选择。
所有的看客也是一般,大气不敢出一下。毕竟,这事关泱泱大成王朝储君人选,自己能见证这一刻,已经是莫大的机遇了。再不识好歹地叽叽歪歪,别说正主,可能身边的人都会看不下去。
李炬站在原地低着头,双肩颤抖,看不清表情。只是那紧握着的双手,关节处都已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啊。”一阵仅仅出声一半的痛呼,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纷纷愣住。
先前一直在装睡的小胖子,正将手中匕首从李灼脖子边拿开。不久前还不可一世的李灼,此时正徒劳地用双手捂住喉头,满眼绝望。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溅在地上,也溅在旁边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胖子身上。
李烨用衣角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满脸无辜地看向震惊异常的李炬:“二哥刚刚骂你是娘们儿……我一生气,就……”
李炬大步走到二人身边,伸出手往李灼鼻孔处一探。随后一抓头发,颓然坐倒在地上。
三个兄弟或坐或躺或站。
坐着的李炬披头散发,以手抱头,目光呆滞。
站着的李烨双手交叉,牙齿颤抖,不知所措。
而躺着的李灼,还时不时有鲜血从捂着喉头的手指缝隙中流出,不久前还以为皇位唾手可得的二皇子,眼神空洞洞地望着天空,却再也没有了呼吸……
花雪月悠悠然吃着东西,漫不经心地对唐煌说道:“等会儿还麻烦唐家主给咱俩备辆车,再怎么说,李灼也是我李家子嗣,还是要葬回去的才好。”
李家自己的家事唐煌当然不会多嘴,立马答应下来随后吩咐下人一边去准备,一边将事先便备好的百花酥解药分发给来宾。
李炬坐了半晌,终于还是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李烨的脑袋,却并没有说话。
李烨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紧紧跟着李炬一起,走到花雪月身前。
花雪月看了二人一眼:“李炬,此事咱家就当没看到,希望你以后学聪明点。至于李烨嘛,咱家知道你心里所想。也好,咱家这把年纪了,一身所学,日后就传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