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茗嗤笑一声,指了指一片狼藉、尸横遍地的客栈:“那也得你有台可以拆,你瞧瞧,这就是你搭的台子?” 冉凤气结,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身形一晃,转眼间扑到梁茗面前,笑眯眯地抬手:“小茗茗,你看看你,几天不见都瘦成什么样了!” 梁茗微微眯眼,抬手抓住她手腕向上一翻,冉凤掌心里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露了出来,还闪着幽蓝色的光。 “瘦不瘦的不劳你惦记,你别吃那么多,胖成猪就嫁不出去了。” 冉凤哎呦呦地叫了几声,一把甩开他怒道:“我就胖!吃你家粮食了?管那么多!” 当然这种程度的互怼根本不能撼动梁茗分毫,冉凤转头瞧见在旁边装木头人的陆横,再次笑了起来:“小横横你也来啦?” 陆横抖了一下,脸上神色终于崩裂,费劲地笑道:“是啊是啊,你瞧,咱们不是都来了吗?” 十二个都来了,你就别可着我一个人祸害了! 冉凤根本没理会他的话外音,直接扬手搂住陆横的脖子将人往外带:“小横横这么关心我,咱们可得好好亲近亲近,你说是不是?” 陆横一脸苦相地看着梁茗,可梁茗根本都不看他。 暗骂一声死面瘫,陆横又求助似地看向其余几人,然而那十个简直不是人!各个都在往房梁上看是什么意思? 没义气啊!陆横心里哀嚎,却还是被冉凤带着往门外走。 梁茗也不理她们,陆横虽然冲动了些,功夫却是他们十二人里顶尖的,比自己都毫不逊色,保护冉凤是足够了。 考虑这些的时候梁茗总是下意识地忽略,冉凤的功夫是可以完全碾压陆横的,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她也最喜欢护着陆横。 想到这个,梁茗的脸色更冷了几分,不过他向来没什么表情,即便冷了脸,别人也是瞧不出来的。 冉凤和陆横出门之后,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梁茗收拾了一下情绪,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眼光最后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张大人,这是闹哪样啊?” 语气戏谑,声音却疏离冷清,透着不容小觑的威压,像极了那个掌控着一切血腥风暴的某个人。 果然,被点名的那人面上微微变色,握着刀的手也抖了抖,却也只能上前一步,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抱拳拱手:“梁大档头,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梁茗没有接他的话,反而道:“若是咱们不来,张大人是打算和凤丫头不死不休吗?” 梁茗说话时也不忘悄悄地打量沈醉,这人刚才和冉凤一起,瞧得出来是个内家高手,只不过看起来有点,怎么说呢,呆? 沈醉其实是因为吃惊,从刚才冉凤跟梁茗陆横的互动,他便瞧出来她和东厂的关系匪浅,此时又听见梁茗说“凤丫头”三个人,便更是呆了一呆。 他自以为控制的很好,却没能逃出梁茗的眼睛。 “大档头说哪里话,属下等奉秦大人之命捉拿李府行凶的疑犯,秦大人有命,死活不论。” 张大人恭敬地说了一句,心里也打起了小鼓,东厂势大,早就压得锦衣卫喘不过气来,偏生今儿不仅没能截杀了冉凤,更是叫梁茗他们给堵上了,说不害怕是假的。 东厂十二大档头,随便一个出来都足够他喝一壶了,更何况今儿一下子来全了。难怪秦川说要是杀了冉凤,东厂就毁了一半。 不过,这个时候他自然是要把秦川给拉出来的,死道友也不能死贫道,反正指挥使大人是真的这么说过。 不过,“李府行凶的疑犯”几个字挑动了沈醉的神经,他不动声色的垂着头,眼皮却不由自主地跳了跳,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李府吧。 还没想好怎么证实一下,梁茗凉薄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 “死活不论?” 梁茗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好看的唇角微微翘了下,身边的老六正好瞧见,不由得脊背发寒,老大这个表情,应该是要死人了。 果然,梁茗毫无预兆地出手,身形如电一般,眨眼间一手已经掐住了张大人的脖子。 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狠辣灵凌厉却不见丝毫急躁,反而透着一股子清致出尘,就连沈醉也不由得在心里给梁茗叫了声好,真是好俊的功夫! 梁茗出手的同时,其余十人也紧随其后,在他停下来时,也跟着停了下来,仍旧护在他身后。 张大人被梁茗掐着脖子提起,只脚尖堪堪触地,双手挥舞着要打他,却因为窒息而总是无力地垂下。 梁茗看着他紫涨的脸,不屑地哼了一声:“所以不论死活的意思,是不论谁的死活呢?” “梁茗,你……你敢!”张大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放,放开我!秦指挥使不会,放过你,的!” 梁茗手上劲道不减反增:“我看张大人是怎么都学不会识时务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大人几乎窒息,瞬间瞪大了眼睛,脑袋里一阵阵发懵,死亡的恐惧袭来,他惊恐不已地开口求饶:“别,求……求你……饶命。” 梁茗唇角微微勾了勾:“打算怎么求?” 沈醉有一瞬间的犹豫,梁茗眼神不善,随时都可能掐断那人的脖子,自己要不要现在出手救人呢? 不过还没等他想明白,就有人替他做了决定,也算是回答了梁茗的问题。 “求他也没用。梁茗,最近你总是手软,是不是不想干了?” 清越凉薄的声音响起,一个人自门外款款行来。 来人身量高挑,削肩细腰,因为背着光亮,瞧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走的不疾不徐,所经之处旁人却都下意识地退开两步,给他让出一条路来,虽然他们几乎不认识这人,可却莫名地被这人身上的气势所折服着,愿意给他让路。 自那人进门,大堂里便生出一股很诡异的气氛,不过并没有持续很久,就被一声闷响打破了沉默。 一个包裹被来人随手丢到地上,叽里咕噜地滚了几圈,在地上留下一行血迹,到了梁茗脚边被他抬脚踩住。 随着在场众人抽气声想起,梁茗发觉不妥,低头看了眼脚下还在渗着鲜血的包裹,此时已经开了一个角露出里面的东西。 一颗人头。 梁茗松了手将那张大人一把丢开,向前两步单膝触地,朗声道:“参见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