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凤穿裙子觉得别扭,可新买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喜欢,穿上就舍不得脱。 新买的小丫头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小姐,大小姐!有人找,说打起来了!” 冉凤转头,拧眉道:“我说花锦啊,大家闺秀的丫鬟应该稳重一点知道吗?” 花锦点点头:“是,奴婢知错了。小姐,东厂署衙里来人找,说大档头和三档头打起来了,请您去看看。” 冉凤愣了愣,一拍妆台,猛地起身骂道:“奶奶的陆横,又去哭穷!” 说着她一阵风般冲到门外,喊道:“来人,备马!” 扯了扯裙子,冉凤懒得去换衣服,干脆就直接冲出院子上马扬长而去。 花锦呆愣愣地看着冉凤骑马走了,想了想刚才被叮嘱的话,觉得自己应该稳重一点,垂头想了想,挺着腰转身去了。 冉凤新买的宅子在皇城外的地安门大街上,离署衙很近,一路过来,进了大门却没见什么异常,更没瞧见有人打架。 疑惑地拉过一人问道:“大档头呢?” 那人恭敬道:“刚大档头进宫去了。” “老三呢?” “三挡头在前面厢房。” 冉凤丢开那人直奔厢房,推开门果然见陆横正在窗边软榻上坐着,双臂撑在榻桌上,脸埋在小臂间。 冉凤的心一沉,快步走过去拉他:“小,小横横,你怎么了?” 陆横被她拉得身子一歪,抬起头来就见冉凤一脸关切地正看着自己。 她穿了那件新买的那件淡紫色的交领大袖上襦短衣,腰间一条紫色丝绦束腰,下面是一条月华裙,裙摆上用金线散落地绣着海棠纹样。 陆横头一回见她穿成这样,只觉得眼前这人怎么忽然间这么好看起来,比往日多了一分温婉,一分妩媚,一分清致,怎么就这么好看了呢? 可越觉得她好看,陆横心里就越发的不是滋味。 刚才梁茗说什么来着?给冉凤置办嫁妆。 嫁妆,嫁人才会有嫁妆。冉凤要嫁人了吗? 她十八了,还比自己大了半年,别人家的姑娘十三四就定亲成亲的大有人在,所以她不小了,是该嫁人了吧…… 自小两人便是熟的不能再熟,陆横只觉得自己和冉凤是永远都不会分开的,他们俩不是从来都在一处的吗? 可直到刚才他才发现,原来冉凤是要嫁人的,而自己…… “小横横!你到底怎么了?说句话啊!” 冉凤被陆横脸上滑落的泪吓了一跳,有瞧见他脖子上一道红红的印子,不由得怒气上头。 “梁茗到底发什么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你,以为他真那么了不起了吗?等他回来我非叫他好看!” 说着,冉凤又冲出厢房,抓了一个人道:“进宫去问问大档头什么时候回来,就说我找他有急事,快!” 那小太监连连应下,转身飞也似的跑走了。 冉凤呼出一口气,复又转身进门,站在陆横面前扯着他的肩膀晃了晃道:“小横横,你看看我,说句话啊?是不是他打你哪里,不舒服了?” 陆横被她晃的回了神,转了转眼珠扯出一个笑容。 “你怎么来了?这身衣服真好看。” 冉凤一愣,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却被他一把抓住。 “我没事,真没事。刚,刚老大也没怎么打我,他动手难道我不会跑吗?你以为我真傻啊?” 冉凤皱了皱眉头,就势坐在了他腿上,扒着他的衣领看了看,才道:“确实没什么事,还是你太白了,挨打就留印子。不过这也不行,你俩都是档头,凭什么他对你动手啊?你又做了什么?” “我只是找他要点……钱……” 冉凤一巴掌扇到他后脑勺:“出息!” 陆横捂着脑袋抬眸看她,委屈巴巴地道:“他答应出二万。” “难道我还缺你们那点钱吗?” 陆横抿了抿嘴唇:“我也不打算要他的钱了,毕竟给你买这些,如果是,是……那也要算我买的。” 冉凤莫名其妙:“如果是什么啊?” 陆横摇摇头,额头靠上冉凤的肩膀,忽然闷闷地开口:“凤儿,督主说叫我入司礼监,说皇上有意成立西厂,叫我盯着这事。” 冉凤“嗯”了一声,眼底满是复杂:“挺好的,这是你的前途,你把握好了。” “可我不想。”陆横闷闷地道,“我不想见皇上。” 冉凤一顿,暗道刚才陆横哭原来是因为这个吗?本以为过了这么些年他都忘了,谁知道…… 思及此,冉凤不由暗暗咬牙,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那是只有她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或者说,是她俩和皇上的秘密,就连秦青都不知道。 当年那不堪的记忆深深地影响了冉凤,自那以后她发了疯一般习武,幸而天赋超群,她甚至可以和秦青打成平手。 可她总是觉得不够,她要变更强,变得天下无敌,因为她不仅要保护自己,还想要护着陆横。 冉凤抬手将陆横抱住,下巴搁在他肩头,轻轻地道:“你要记住,你已经不是当年的陆横了,你是东厂的三档头,你的功夫是东厂里最好的,你有能力保护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我也不是当年的冉凤了,若是他敢再……我发誓,我必替你杀了他!” 陆横心头一暖,忍着眼眶的酸胀,偏头在她身上蹭了蹭,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凤儿,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冉凤一愣,吃吃地笑起来:“当然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小横横啊。” 陆横也笑:“嗯,你永远是我的大凤凤。” “陆横。” “嗯?” “别怕。” “好,我不怕。” “那你说说,梁茗给的二万两,咱俩是不是二一添作五?” 陆横:……我的荷包!苍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