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庙侧门打开,一辆车头点缀着雪松银章的加长豪车开出了圣庙。
有识货的人就会发现,这是圣主的专属座驾。
众所周知,除了盛大庆典和圣主一年一度的诞辰庆典之外,圣主是从来不会踏出圣庙一步。
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竟会让圣主主动走出圣庙。
车子出了圣庙,往西一路疾驰而去,街道上的百姓都被对这忽然出现的豪车议论纷纷,猜测着谷云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路来到谷云城最大的医院前,开道的银甲卫迅速对医院的人进行分流,纷纷退避。
院长接到消息,冒着冷汗迅速到大门口迎接。
天知道他在接到通知圣主将会在十分钟后到达医院,他心脏都快吓的跳出来了。
今天不是愚人节吧,这不是开玩笑的吧?
擦着额头上的涔涔冷汗,他脸上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
难道圣主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就在他胡思乱想着的时候,圣主的座驾停在医院大厅前的阶梯前,司机的技术实在是太完美了,简直就是拿尺子精准量出来的。
从车子的副驾驶走出来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穿着银甲卫的银麟制服,英俊的面容冷酷无情。
院长知道此人,是银甲卫的青龙头领。
他赶紧舔着脸迎上去,却被银甲卫拦了下来,眼神警告他不得放肆。
院长脸色讪讪的站在一旁。
青龙大步走过去拉开后座车门,院长屏息瞪大了双眼。
他只在诞辰大典上远远的见过圣主的英姿,已是毕生难忘,这还是第一次,他近距离的接触圣主,心底怎能不激动,这简直是可以吹一辈子了。
人还未见到,便嗅到了一缕幽香,院长发誓,这绝对是他此生闻过的最好闻的味道,什么顶奢大牌的香水简直LOW爆了。
紧接着一个穿着绣云纹金袍的人弯腰从车内走了下来,长及腰部的乌发、金色的面具、永远是圣主的标配。
神秘、冷魅、像睥睨众生的神,然而举手投足间,却有着深入骨髓的温柔。
这就是神笃国百姓毕生的信仰、让他们虔诚顶礼膜拜的圣主。
院长“噗通”跪在了地上。
“小人见过圣主。”
圣主没有停留一刻,衣袂飞扬间掀起冰冷的风,裹挟着幽魅的冷香,拂面而来,院长呆怔在原地,那一刻、灵魂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再抬头,圣主早已走远了,院长赶紧爬起来追上去。
急救室外早已被银甲卫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院长这时候才发觉,圣主似乎是为了别人而来。
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劳驾圣主亲自前来探望?
圣主瞥了眼青龙,青龙立刻回道:“白虎已经带人在赶来的路上了。”
虽然看不清圣主的脸,但院长此刻就是觉得,圣主似乎很焦虑。
院长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圣主,可不可以让小人进去看看?小人毕业于神学院医学班。”
圣主似乎在看他,院长赶忙低下了脑袋。
他内心猜测,里边的人必定是圣主很看重的人,不让他看也是不信任他。
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白虎带着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匆匆赶到,白虎行了个礼就迅速带着老头进了急救室。
院长认得这个老头,是传奇神医莫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院长看到圣主保持着一个姿势,十几分钟了都没有挪动一下,他站的腰都酸了,腿肚子打颤,不由得为圣主的耐力所敬佩。
终于,急救室的门打开,莫蝉走出来叹了口气,“他是中了一种奇毒,如果不知道毒药的配方,是无法研制出解药的。”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滞,莫蝉摸了摸胡子,“不过给我一些时间,我可以研制出解药。”
“多久?”圣主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却莫名让人觉得胆寒。
“七天,给我七天时间,这七天我用千年人参吊着他的命,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虽然是神医,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圣主宽袖下的手握紧了松开,白嫩的掌心不知早已被掐出多少红痕。
银甲卫把人全部清走,圣主缓缓推开急救室的门。
男人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毫无声息。
她缓缓走过去伏下身,葱白的指尖拂过男子的眉目,那数千个日夜深刻梦境的容颜此刻清晰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手腕翻转,一柄匕首出现在她的掌中,五指握紧把柄,对准细柔的左手腕毫不犹豫的划下去。
“圣主不可……。”青龙目眦欲裂,赶忙出声阻止。
圣主置之不理,寒光一闪,细嫩的肌肤被锋利的匕刃划破,鲜血瞬间流出。
圣主扔掉匕首,右手捏住男子的下颌,撑开他的嘴巴,将腕部对准他的嘴,那些新鲜流出的血,全部流进了他的嘴里。
昏沉的男子忽然不安的皱眉,柔嫩的指尖拂过他的眉目,一并抚平了那些梦中的焦虑和不安,奇迹般的,男子安静下来。
——
南恩得到消息匆忙赶往医院。
这件事透着蹊跷,路上他嘱咐罗毕务必彻查,搞不好是一场离间他和圣主的阴谋。
医院被银甲卫团团守卫着,他根本进不去。
不多时,银甲卫抬着一个人上了车,南恩认出那个人就是薄玉浔。
看着人还没死,南恩松了口气。
他虽然厌恶此人的存在,可人真要死了,事就闹大了。
紧接着圣主走了出来。
南恩立刻开口:“我希望你能听听我的解释。”
圣主停下脚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三十几岁手掌兵权英明神武的大将军,此刻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圣主挥了挥手,银甲卫立刻四散开去,四周只剩下两人。
南恩面色一喜,立即走到她面前:“他出事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心底难受,想给他一个教训,没想到……没想到他会出事,你要相信我。”
“如果他死了,我会杀了你。”圣主用平静的语气陈述着令南恩心惊的话。
南恩苦涩一笑:“我相信你下得了这个手。”
骨子里、她就是一个疯狂的人,虽然她掩饰的很好。
然而那个令她疯狂的人,却不是他。
这个认知令南恩无比痛苦。
“你最好祈祷他没事。”
圣主转身上了车,尾气卷起尘嚣,呼啸而去。
南恩怔怔的站在原地,二月末的太阳犹如冰箱里的灯泡,没有温暖,只有深入骨髓的寒意。
——
朱雀一脸忧虑的走出大殿,白虎倚着柱子,双手抱臂。
“你心底有怀疑的对象吗?”
朱雀瞥他一眼:“薄先生出事前的最后一顿饭,送饭的人有问题,查下去最后的矛头直指南恩大将军,一切的证据很完美,然而,这就是对方最大的漏洞。”
“嗯,大将军不至于干这么没品的事,看来还有第三只手,一直在暗中虎视眈眈呢,你情报工作做的不充分啊,圣主这回发了好大的怒,啧啧……可没你好日子过了。”
“彼此彼此。”朱雀抬步就要离开。
白虎立刻走上去搭在他肩上:“兄弟,你说这男人跟圣主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是第一次见圣主发这么大的脾气,真是吓死我了,是兄弟就给个准话,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朱雀抖了抖肩,撂开白虎的手,冷冷道:“你那么聪明,猜不出来?”
“这个……。”白虎搓了搓双手:“总不会是旧情人吧?那就刺激了。”
朱雀冷哼一声:“妄议圣主的私事,你是想受罚了吧。”
“唉……这圣庙实在是太安静太无聊了,搞点儿事才刺激嘛,什么八点档狗血剧,我可是最爱看了。”
朱雀看他的眼神像看疯子:“你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嘿嘿,兄弟提醒你一句,想搞事的人呢,必定是知道薄先生和圣主旧情的人,这招叫什么……?”
白虎摸着下巴:“离间计,南恩大将军好惨,一腔痴情成了被利用的工具人。”
“你说咱们银甲卫里,还有谁能知道这些绝密消息呢?”
朱雀眼神渐深,白虎这是提醒他,他的手下有内奸。
“桑落王储去神学院有半个月了吧,眼看也快回来了,我该着手准备圣女的事情了,唉,一天天的,净不让人省心。”
白虎背着双手,慢悠悠的踱步走了。
朱雀回到办公室,调出成员日报,这些成员每日的行踪必须写成日报提交,几时几刻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必须记录在案,这是情报人员的自我修养。
在看到一个人的日报时,朱雀敏感的神经察觉到了异常。
他立刻拿起座机,“查一个人。”
——
莫蝉走进圣庙,也不敢多看,被银甲卫领进殿中便走到床边给床上的男子把脉。
老人花白的眉毛蹙起,半晌后叹了口气。
“他体内的毒已经解了。”
莫蝉看向珠帘后影绰的身影:“壽身不可见血,否则气血海亏,是要折寿的啊。”
“毒解了便好,莫老再给他看看,可还有哪些问题?”
“他没问题,倒是您,问题大了。”
珠帘后响起轻咳声,“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