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地面结了一层薄薄白霜。义庄墙头,五彩大公鸡昂头挺胸,仰天长鸣。
此时,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四九城新的一天开始了,勤快的人家早早穿衣起床,生火做饭。
街口胡同里,早餐摊子零零散散的陆续营业。热气腾腾的包子蒸笼高高摞起,大锅里胡辣汤咸鲜可口,北地卤煮火烧,豆浆油条;南方肠粉虾饺等各色小吃应有尽有。
昨夜经过一场喧嚣,守夜人们也下了职,交了班。大部分按着各自的喜好,直奔目的地而去。
而有三个守夜人则紧跟在韩宣武后面,俨然一副跟班模样,里面甚至有五六十岁的老头,譬如老酒鬼。
论资历,除了义庄后院尸家重地里的聋哑老人,武爷当排第一。
论本事,原来就百无禁忌,现在更是从阎王爷手里挣回了性命。任谁不羡慕感叹武爷福大命大、造化大!
别看只有三个人,这还是韩宣武生生拒绝了大部分人后,剩下的实在抹不开面,只好勉强收下。
片刻后,一个卖灌汤包的摊位前,七八张方桌沿墙边一字排开,韩宣武忽然停住了脚步。
有机灵的跟班,抢先一步小跑到最近的方桌前,用袖子使劲擦干净凳子,回头神色谄媚的喊道:“武爷,您坐!”
韩宣武瞥了他一眼,此人断了一只胳膊,五官很囧,外号叫一只手,真名未知。
“有心了!”韩宣武对其点点头,随即施施然坐下。
挣命嘛,一点不寒碜!
“来六笼屉包子,紧着武爷这桌先上,钱都记我账上!”
老酒鬼见状,急忙对着摊主高声吩咐。
为了能和武爷一起排班,囊中羞涩的他也是拼了。
剩下的几人见事情都被别人抢先干了,只得神情怏怏不乐,坐到周围方桌上。
见此情形,韩宣武微微一笑,也不多言。
吃罢早饭,一行人又穿街过巷,走回义庄。
等看到义庄的青砖高墙,韩宣武就听见里面响起阵阵高声哭喊,这是又有客死他乡之人起棺返乡,或是有外地人来此寻得亲人尸身。
义庄里从来只见哭音悲切,那里听过笑声欣喜。
转过街角,远远看见义庄门口,站着两个衙役,其中一人。韩宣武曾在孟关记忆里见过,那一声冷笑,至今还历历在目。
走的近了,韩宣武不冷不热的抱拳行礼:
“捕头。”
那衙役看见了他,勉强也回了一礼:“武哥。”
衙役和守夜人同属下九流,社会地位低,大哥不说二爷。
再说别看义庄晦气之极,但它可是一门极赚钱的行当,赚钱的花样极多,有存尸钱,敛容钱,寿衣钱,起棺钱,出门钱,供养钱和香纸钱等等,棺材还得另外收钱。
京师人口过百万,每日流动人口最少十几万人。哪天不死个百八十号人。
因而原本属于户部管理的义庄,却生生被内务府抢了过去。
“捕头,这是领人过来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