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封加急密函突然被呈上,北陵王看了之后脸色更加阴沉,压抑着怒火将方棋盛请去御花园小憩。待人走后,他面目豹变,将密函扔到她面前:“北陵珂,你自己看!”
密函是由清流阁呈上来的,上面写着据砚溪观狱卒交代,他们在昏迷前曾见到了北陵珂!
清流阁,由言官、史官和大学士组成,一开始只是一个为帝王建言献策的部门,后来逐渐演变成了监察机构。清流阁阁首林圣牧,乃文官之首,行最高监察权,兼任一品大学士,可与左右两丞相分庭抗礼。
前不久,林圣牧冤死了户部尚书极其独子,北陵珂一直在搜寻证据替好友报仇。没成想,证据还未集齐,倒被这老狐狸反咬了一口。
北陵王屏退了左右,整个大殿里只剩下父女二人了,他们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可一条日渐宽广的沟渠,却将他们两岸分隔,水声嘈杂,他们谁也听不到谁的呼喊。
“父王,现在桩桩件件,都直指儿臣勾结妖类。但恳请父王相信,儿臣没做过。”
“可若翁,的确是你带回来的。”北陵王的声音有些冰冷,“而且,你瞒着孤的,也不止这一件事。”
“父王...”还未等她措好辞,另一本册子也被扔到了她跟前,粗略一翻,自己每日见了谁、去了哪、说了什么话,竟被一一记录在册。其详细程度,只有她的心腹才能写出。
她的心腹不过两人,无论是谁背叛了她,都足以让她心寒至极。
但这跟被父王猜忌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
从小,北陵王就偏爱长姐一人,她拼了命地去模仿她,也没赢得半分青睐。后来,她另辟蹊径,弃文从武,这才勉强得到了父王的认可。她知道,那也只是认可而已,不是喜爱。
人们都说,父爱如山,你要用心去感受。可一个从来只记得长姐生辰,明知她爱慕南应寻却还是为长姐赐婚的父亲,真的对她有过半分父爱吗?
可能在他心中,长姐才是女儿,是掌上明珠。而她,不过是件武器罢了。她估摸着,就连自己体内这颗上好的丹石,一开始也是打算给长姐的,可能她体质不适,这才转给了自己。
北陵珂倏然就自嘲地笑了,这笑声在北陵王听来有些诡异。只见她双手突然闪烁着墨绿色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这是在聚灵准备发动攻击!
北陵王摆好了防御姿势,面露凶狠:“怎么,你要杀父弑君?”
北陵珂不语,只是集中注意力将全身的灵力调集到手掌上,然后,拍向了王座。
御前侍卫闻声而入,纷纷拔刀围住了嘴角淌血的北陵珂。
烟雾散去后,北陵王毫发未伤,白玉铸成的王座却通体流光、熠熠生辉。他脸上的震惊还未消去——北陵珂竟将全部灵力注入了王座!
失去灵力后的北陵珂极为虚弱,仍撑着气说:“这样...父王总该信我了吧?女儿以后,再也不会修灵。”也不会再期望得到你的认可。
你给了我生命,又送了我如此厉害的丹石,可我也为你护住了江山,如今再将周身灵力悉数奉还,我们父女之间,应该就两不相欠了吧。
此刻,北陵王心中的惊讶、愤怒和愧疚已经炸开了锅,作为面子比命还重要的帝王,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传孤王旨意,四女北陵珂勾结妖类,意图不轨,褫夺所有封号,着戍守北境。”
这是北陵珂力竭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这样也好,茫茫北境,自己一个人死去,倒是应了当日在荒谷中见到的景象。
那时候她不信,现在她信了,她会孤独地死去。
失足落水的时候,窒息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她很想就这样死去,可眼前的画面却突然一转,又回到了她被召入大殿的情景。
“不要,不要......”北陵珂在黑暗中无助地呢喃着,回忆一次已经够痛苦了,她不想再来一遍了。
哗啦。
眼前之景像镜子一般碎掉了,紧接着引入眼帘的是谢康的脸,他好像在说些什么,但北陵珂一句都听不清。
她抬手想要抚摸这个将自己从幻境中解救出来的人,他眉头紧皱,看起来是那么着急,好像生怕自己出事。可她使不上劲儿,眼皮一张一阖,便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