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哥儿快去啊,这么好的打脸机会可就落在你手里了,你可要把握住啊!”
“胖子赶紧的,别墨迹!”
同伴们急急催促。
胖子阔步走进醉风亭,先是对着三位儒学宗师行了个晚辈弟子礼,随后拿起石几上的宣纸。
当那龙飞凤舞的草书落在他眼中时,嘴角间原本凝聚了一半的嘲讽笑容嘠然凝固,顷刻间化作浓浓的惊恐。
扑通——
胖子颤颤兢兢,膝盖一软,跪了。
“喂,胖子,你发什么失心疯,你还真跪啊!”
“死胖子,你看到什么了,赶紧念啊!”
场上众学子见状,自是猴急难耐,恨不得立刻冲进醉风亭一观究竟。
“你未入五品【辨言境】,所以,自己吹过的逼必须要完成哦,否则文心蒙尘,这辈子可就完了。”李霄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赶紧念吧,大伙儿以及我恩师都还等着呢……”
胖子神情呆滞,浑身发颤,吞了吞口水,哆哆嗦嗦地念道:“千、千里……黄云……白日熏。”
寥寥七字,便将天空萧瑟之景描绘出来。众人也是忍不住抬头望向与湖光共色的茫茫天际处。
“北风吹雁……雪纷纷。”
胖子忍着颤意继续念。
正值秋冬交接之际,寒风凛冽,大雁南飞,虽未落雪,但诗词讲的是意境。
此句为动景,与上句一静一动,共同描绘出了临冬之意。
黄云、北风、大雁、落雪……令人眼前一亮。
只是,这期间的萧索落寞之意极浓,又让人忍不住唏嘘嗟叹。
众人或摇头,或叹息,心情也随之沉闷下去。
尤其是陈道言,最能感受此情此景。
堂堂四品境大儒,却要西去镇守玉门关……而这番前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回长安。
今朝一别,亲友不再相见。这种别离愁滋,真的太令人伤感惆怅了。
当然,若只是如此,与张贺年所作也只是不相伯仲,胖子根本没有跪的必要。
所以众人也是隐隐有些期待接下来的两句。
接着,笔锋突然一转。
一股壮志豪迈之气如璀璨大日喷薄而发,瞬间将秋冬萧索凄凉之意驱散殆尽!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窒息。
脑袋里似有冬雷炸响,众人满目皆惊,头皮发麻。
全场鸦雀无声,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悚的场景,三千汗毛炸立!
更有甚者双手握拳,面红耳赤,激奋不已。
这是直接震撼到了心灵深处!
他们终于知道胖子为何会下跪了。
这一刻,他们也感觉自己双腿发软。
这已不是佳作了,这是旷世神作!
“哈哈哈哈,妙!大妙!”
千里黄云白日熏,
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识君!
陈道言一把抓过诗纸,反复吟诵,喜极狂笑。
是呢!
我陈道言心里装得可不只一个小小的长安城,我心里装得是整个天下黎民!
既有密宗作祟,那我陈道言自是义无反顾前去镇压!
我陈道言不论去哪,都将光芒四射。
天下虽大。
但不论何地,都该留下我陈道言的名号!
陈道言顿悟,伸手指天,酣畅大笑:“哈哈哈,吾乃麓山学院陈道言是也!”
轰隆隆。
突然间。
天空中浮现出一个十丈虚影。
仔细一看,竟是陈道言的模样。
如此天地异象,自是令郊外商道上所有人都紧紧注视。
“呀,发生什么事了?天上怎么出了画像?”
“咦,那虚像好像陈道言大儒啊。我有一侄儿就读于麓山学院,我前年远远地见过陈大儒呢。”
“原来他就是陈道言大儒啊。听说就是他十年前舌战群蛮,将那些来闹事的北蛮使者都赶出了长安城呢!”
十息之后。
虚影化作点点光辉倾泻而下,洒落至灞桥边所有认识陈道言的人群身上。
“咦。我突然感觉精力充沛。”
“哎呀我也是呢,昨夜受了寒,今日浑身无力,却没想到突然就全好了!”
人群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这、这、这是……战诗?!”
“这怎么可能?两百年来,战诗已绝,怎么可能又出战诗?”
场上众学子,以及周勃什、郑守义、王阳三位大儒也是一脸震撼!
粗鄙武夫李子安?
别逗了!
这若粗鄙的话,那他们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李子安,陈道言……
这一刻,各种羡慕嫉妒恨油然而生,众人心思复杂地望着李霄。
好吧。
这对师生,不止是流芳千古了,而是要被载入史册了!
迄今为止,儒家史上一共记载了五百零八首战诗。
李霄这首送别诗成为了战诗,那么凡是达到八品【唇枪舌剑】的儒生都可以施展。至于能发挥多少威力自然是因人而异。
想想看,儒家学子千千万,足迹遍布天下各州,而从今往后皆会习得这首战诗,那么李子安和陈道言这两个名字就绝对绕不过去。
天下谁人不识君!
从今往后,陈道言的名号恐怕是要直逼亚圣、儒圣了!
李霄此刻心头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看看这些儒生们的狂热眼神,似乎要将他生吞了似的,太阔怕了。
其实他只是想随便装一个逼,却没想到,这逼装的似乎有些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