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时节,冰雪消融,阳光明媚。
京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今日的皇城中也特有一番热闹景象。
春日宴,为庆贺春日的到来而设,算不得什么重要宴会,但只要是皇家宴会,那便是众人求都求不来的。
长长的甬道上,穿着锦衣华服的夫人小姐们极有秩序的向前走着,目不斜视,仪态端方。
苏愉微微抬眸,亦步亦趋的跟在庄氏身后。
“母亲。”她轻轻的唤了一声,庄氏的脚步却更快了。她叹了口气,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甬道上侍候的宫女走上前来,轻声提醒:“夫人,您的步速过于快了,如此很容易冲撞他人。”
庄氏微微蹙眉,盯着来人,语气不善:“冲撞别人倒不一定,可你倒是冲撞了本夫人,一个小小的宫女拿腔拿调的,快滚远些。”
那宫女被这么一说,也只是毕恭毕敬的退到一旁。
庄氏不管她,扭过头继续向前走。
不远处一架精致奢华的轿撵上,穿着一身杏色宫装的少女很是鄙夷道:“那是谁家的?这么没规矩。”
宫女在一旁回道:“殿下,那位是新科状元郎的母亲,庄氏。”
公主眼中露出讶异,又问了一遍,“可是苏叡的母亲?”
宫女点点头,公主秀眉微蹙,没想到那样一个丰神俊秀的男子竟有一个如此没有规矩的母亲。
“不过倒有个很有规矩的妹妹。”她如是说到。
原来庄氏走后,苏愉对那位宫女安抚两句,她倒是少见有名门闺秀会放下身段去抚慰一个宫女,虽然只见到少女娇小的背影,她却有了三分喜欢。
“就说嘛,他家人怎么可能都是不讲理的。”公主微微一笑,眼中别有深意,拂了拂手,轿撵又继续前行。
春日宴设在百花盛开的御花园内。
苏愉落座不久,就听见守在御花园当口的太监唱喝一声:“旋宁公主到!”
在坐的女眷席中,除了身有诰命的坐着稳当,其余女眷皆站起来行礼,“旋宁公主恭安!”
公主微微颔首,极尽端庄:“免礼,各位夫人小姐落座吧。”
苏愉坐在席面后端处,看着美丽端庄的公主从她身边缓缓走过,一股馥郁的香气扑鼻。
旋宁着一身迤地杏色宫装,像是把三月的明媚全都穿在身上似的。腰间系一只翠绿镶玉锦带,末端嵌银铃的淡橘色流苏垂于腰间,行走间叮铃声响,清越绵长。细腻如白玉般柔润的肌肤,眉目如画,红唇皓齿,神情淡淡,美丽不可方物。
明明都是同龄的女子,气度却是天壤之别。
等人齐了,坐在席前端的皇帝才叫开席。
觥筹交错间,谈笑欢声,一片繁华热闹。
苏愉是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廷盛宴。
人人踩踏的地板由汉白玉所做,面前的长桌也是千金难买的紫檀木制,杯盏,碟碗都是云镇白瓷,金制的勺子,银铸的筷著,当真奢华到了极点。
苏家原是商贾出身,因出了个状元才有机会得到进宫参宴的机会。
苏老爷在男宾席坐着,他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会,却丝毫没有初次的拘谨和不适,反倒和周围的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
“苏兄,你那个状元儿子今日没来?”有位穿着从四品官服的中年人笑呵呵的问道。
难为一个四品官员向商贾出身的苏焯称兄道弟,若非有意于苏叡,哪会这般?
苏焯饮了一口美酒,得意洋洋道:“说是有正事,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也没多问,来,喝酒喝酒!”
身旁的官吏见了,脸上的热情消去一些,却仍旧与苏焯谈笑风生。
商贾出身的苏焯能有什么说谈的资本,浑身尽是商侩的气质,若非有个状元儿子谁会搭理他,众人心知肚明,只不过面上也捧着这位皇帝现前的红人老爹。
庄氏如苏焯一般,什么也不懂,周身市井气质,却还是被一群人簇拥着。
苏叡这位乘龙快婿如今也是大家眼中的一块肥肉。
而苏愉穿着一身不打眼的绿色长裙,头上钗一只玉簪,又没靠着庄氏坐,所以多数人并不上来与她攀谈,旁人只当她是个庶女,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