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晚霞隐去身影,故事才讲到了尾声,故事里面有春生触及不到的侯门贵族,有他熟悉的刘家村和眼前心爱的姑娘,还有他厌恶的傻子父子俩。
清脆的声音停了下来,吉安看着春生把头深深的埋在臂弯中,半晌没有说话,虫鸣声围着院子响起,她拿起手中的鞋垫子走进了屋里把大门关上,拂去桌上的灰尘将油灯点亮,这几个月来她都住在村长家中,这是阿宝被抢后第一次住在这里。
门外传来一阵响动,从门缝里看去,春生正跌跌撞撞的从院子里面走出去。
看着身影消失,吉安伏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呜呜咽咽的哭声让人觉得孤单而无助。
京城的暗巷中,孟浩接过黑衣人手中的信纸展开一看,是一支簪子的图样。
“望将军早日收回统领之位。”黑衣女子蹲下身福了福,月光照映之下显露出了娇笑的脸庞,赫然就是柳青身边的婢女春碧。
孟浩冷哼一声,将图样收纳在怀中,冲来人拱一拱手便飞身离开了。
两年前他奉旨绞杀了宣德侯府上百口人,唯独漏了尚不足周岁的长孙,几番盘查都杳无踪迹,皇上罢黜了他的禁军统领之位,时至今日,却是别人送给他一个线索。孟浩冷硬的脸庞此时更加黑沉,就算找回了白家长孙又如何,皇上对他的信任已不复昨日,但不找,只怕会打发去戍守边疆,此生再难回来,只能黄沙为伴。
连着几日,春生都是闷声干活,再也没了往日里的欢笑声,何婶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外面的日头越来越大,春生却不肯回来歇息会儿,等把地全部锄完才肯回来喝口水,然后就躲在房中睡觉。
吉安也不肯再回来住,何婶去问了吉安好几回,她也只道没事,其余的就只剩下点头摇头了。
“这两人咋搞的?”何婶百思不得其解,但年轻人的事她也不能硬来,只好跟自己的丈夫叹气。
村长自然看在眼里,“你别瞎操心,过些时日就好了!”说完这话就出门去了。还有件事他没跟自己婆娘说,吉安昏迷的那几天他去吉安家里锁门,碰到几只野狗都聚集在吉安家门口打架,他拿着棍子驱赶,却不想看到那野狗嘴里叼着一只断手,当场骇的他魂都飞了直接坐在了地上。毕竟是个八尺高的汉子,他过一会儿缓过神来去查看,就看到傻子两父子躺在那深坑里,原本遮挡的茅草都被掀在了一边,肚子已经被刨开了,内脏杂碎撒的哪里都是。要不是村长时常管着他两,他都不一定能认出来只剩半个脑袋的尸体是他们。
村长一思量心中便有了谱,此事不宜再闹开,而且正主还待在自己家中,看着自己儿子的傻样,他知这事得掩住!他从远处运来了一些泥土把坑给填了,还用一些砖块把坑压的死死的。过了几天又过来看一眼,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不过每次看到吉安,眼里便多了一些探究,这丫头这般心狠,但愿自己儿子真心没白付!
“傻小子,寻思啥呢?”村长抽着水烟进了春生的房间,春生正躺在床上,见自己爹进来了赶紧闭上眼睛。
“没啥,爹,俺要睡了!”春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俺还不知道你想啥,吉安是个好姑娘,你是个爷们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你要是怕也要跟人家姑娘说清楚好好的断了!”
春生从床上蹦了起来瞪大眼睛说道:“爹,你知道啥啦?”
“哼!傻子他两父子死有余辜,我要是吉安的爹也就两榔头下去埋了他们!至于其他事,爹也是约莫猜到了一点儿。”
“你咋知道的?”
“你甭管俺咋知道的,你得想清楚你心里想干啥,磨磨蹭蹭跟个娘们似的。”村长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春生毕竟经历的风浪少,这档子事怕是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得有人点醒他。
两人嘀嘀咕咕好一阵,最后还是一巴掌拍在了儿子头上结束了谈话,村长打着哈欠回了房间,倒是春生眼睛亮晶晶的,心中一阵澎湃忍不住想要立刻见到吉安告诉他的心意。
“统领,前面就是刘家村了,现在天色已晚,是否要现在进村?”问话的人身穿一副盔甲却用黑色布巾蒙住了面容,口中还保留的之前的称呼。
“进村!”孟浩双腿一夹胯下的马率先进了村子。身后几十号人散布在村子里的各个出口蓄势待发。
孟浩直接行进到吉安的院子门口,此时院中站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向着屋内说着什么,不一会儿,便有个姑娘冲了出来,两人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好一个少年情意。
孟浩冷笑一声,直接入了院子,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吉安。看着眼前那双阴暗的眼睛,吉安心生警惕,她完全察觉不到之前门口有人。
春生将吉安护在身后,大声质问道:“你是谁?怎可私闯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