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故事?鹅笼书生?我要听,我要听!”那边浣花没等巧儿发声,她早已拍手叫道想听。
在浣剑刚说出那“鹅笼书生”几个字的时候,巧儿就一愣,她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浣花拍手重复了一遍,她就知道自己没听错。
她耳边如同一个炸雷般响了一下,心头翻江倒海般的翻滚着,一段极其冷僻拗口的文字,从她脑海中闪过。
《鹅笼》,这是当初叶夫子在世时,逼着她背过的最晦涩最难记的一本书之一。
全书不过数百字,但当初巧儿几乎是每一个字都花了一两个时辰才记得住的。
而且每记住一个字,脑颅中都有如有千斤重压一般的难受,只觉得头痛眼胀,烦闷欲呕,耳中有巨雷轰隆不休。
就是这本书,让她吃的苦头最多。
其他还有难以记住的诘屈聱牙的,但这却是第一本会让人在背诵它的时候如同受刑一样的书。
就在此时,哪怕巧儿现在在脑中回想那段文字,都觉得耳中轰鸣、头痛不已,脑中仿佛被人压上了千斤重担。
浣剑得了妹妹的拍手鼓励,来不及等看巧儿的反应,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这话说,从前在还没有出现储物袋、灵兽袋的年月里,有一个修士修炼到了一定境界,需要去做入世体验了,就化身为一名凡俗世界卖鹅的小贩,专门做那养鹅卖鹅的营生。”
“哥哥,这修士为何要去卖鹅啊?卖鹅有什么好的吗?”浣花这么一位漂亮爱干净的女孩子,自然没法想象那整日里同臭气熏天的凡俗鹅类打交道的入世体验有什么好的,她打岔问到。
浣剑被妹妹的话给问住了,他没好气地怼道:“这我哪知道,你还要不要听了?要听就不要打岔!”
巧儿这时已经不再去强行回忆那段让人难受的文字了,她被浣剑浣花的话给逗乐,从那震惊和难受的感觉中走了出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她也竖起耳朵来听那浣剑的故事,那《鹅笼》书上的每一个字都让人无法理解,她从没听过什么鹅笼书生的故事。
就连当初她理解不了那些字,向叶夫子请教时,夫子当时也只叫她只管忍住难受强行记住就好,不要去管它是什么意思。
浣剑见巧儿连同妹妹一起,都齐齐地望着自己,他得意地清了清嗓子,继续开讲:
“有一天晚边,那鹅贩子推着装有鹅笼的小车收摊准备回家,那笼子里还有没卖完的两只鹅。
“当他走到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上时,只见路边躺坐着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书生。那鹅贩本不打算理会,径直推车走过去的。
“但不知怎的,他转念一想,觉得不对,看那书生的年纪和衣着,不是那种能随便坐在路边泥地上的人,于是就停车问了声怎么回事。
“那年轻书生说是脚肿了,走不动了,说着还把鞋子脱了给那鹅贩看,那脚倒也当真又红又肿的。
“那书生说罢,就要求那鹅贩行行好,用车载自己一程。鹅贩为难了,说自己的车上装了鹅笼,就已经坐不下人了。
“谁知那书生却说这不是问题,只见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关有两只白鹅的笼子跟前,打开笼子的门,然后就自己钻了进去,和那两只大鹅并排坐好了。
“那鹅贩目瞪口呆,因为也不见那笼子变大,更不见那书生变小,可他就在自己眼前活生生地坐进了那鹅笼,而且还不见拥挤。
“后来在那书生的催促之下,鹅贩才收起心中的好奇,推着车走了。走了一截,鹅贩觉得饿了,而那男子也正好觉得无味,就商量着停下来吃干粮。
“那书生见小贩的干粮不多,也不好吃,就笑着说,你这不好,看我的。于是他张开嘴,从嘴中取出了一桌好饭菜,以及酒壶酒杯等用具。
“可是那男子跟小贩二人喝了几盅之后,还是觉得无趣,就再次张大了嘴,这次居然从他嘴里蹦出个女子来,那女子落地后与常人大小无异,她也跟着两人喝了几杯,仍然觉得人少无趣。
“于是那女子也如那先前的书生一样,张大了嘴,这次吐出个男子,再然后那后出来的男子也张大嘴,又吐出个女子,就这样男子吐女子,女子吐男子,直到吐出了一二十人,个个都是如同常人,这才罢休。
“然后,人多了,桌子凳子饭菜什么的又不够了,于是各人又从自己的嘴中吐出些物什来,就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大笑大闹好生热闹了一番。
“等到酒足饭饱了,那小贩借着酒劲睡了过去。等他醒转过来,那些男子女子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小贩以为不过是场梦,可是那位于荒郊野外满地的桌椅狼藉等,无一不证明那些男女们的确曾经来过。他知道自己这个修仙者怕是碰上了真神仙。
“于是那鹅贩子继续推车回去了,可是回去以后却怎么也忘不掉那晚碰到的事。
“然后他也不再做什么入世体验了,而是回到山门,一味地去领悟那年轻男女们施展出的,口吐物什、人物的法术来。
“那修士不知花去了多少年岁,终于给他体会领悟出了那些男女所施展的法术,这就是我们如今所说的空间之力了。”
浣剑把那如同奇谈怪论般的故事讲完,就连一向爱跟哥哥顶嘴的浣花,也都静默着咂摸了好一会儿,才跳起来嚷道:
“不对,不对,那鹅贩要真的是修士的话,哪还会肚子饿,还要吃干粮!还有,真修士只需用法术把那车上的鹅笼变小一点,不就有地方让那年轻书生坐了,哪里还需要进鹅笼里跟大白鹅挤在一块儿……”
浣剑头开始痛起来,自己的这个妹妹一旦顶真起来,可是会没完没了的,可这个故事的重点明明不是那鹅贩到底是不是修士,而是那能使鹅笼装下一名书生和大白鹅还不觉得挤的法术吧。
巧儿在心底琢磨着那鹅笼空间的事,转眼瞧见浣剑拿自己妹妹无法的一脸无奈模样,又看那浣花在自己哥哥面前完全一副无理取闹的娇憨,跟平时在自己面前那明事理的样子完全是两回事,只觉得有趣,也就把那什么鹅笼的事暂时抛在了脑后。
她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这才打破了那兄妹二人之间的抬杠。
浣花见自己在好友面前暴露出了“蛮不讲理”的一面,有些不好意思,她拉着巧儿的手就往人多的地方走去,这时修士坊市早已变得热闹无比了起来。
浣花边走,边对巧儿说:“巧儿师妹,让你见笑了,我那哥哥最爱说大话了,每次都被我给揭破,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