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婳闪身避开两把弯刀往康盛所在的地方跑,拦在康盛前面的人尖叫着闪开,越来越近的刀尖吓得康盛失了方寸,左右拉人挡在身前,实在躲不住了便连滚带爬地逃命。
“右卫兵何在?快杀、杀了他们!”混乱人声中,康盛尖细的声音格外突出,他双手抱着官帽,在一群小太监的簇拥下仓惶逃窜,丝毫不像威风凌凌的将军。
殷婳故意追着康盛,连咳带喘地呼喊,“康将军小心!他们要杀过来了!”
弯刀横空飞来,康盛周围的小太监一哄而散,他火烧眉毛,连忙掀起桌案挡住弯刀,见殷婳引着身后两个凶徒跑过来,当即痛斥,“你你你你别过来啊!!”
殷婳恍若未闻,追得越发紧了。
康盛气得咬牙,抬起一脚踹倒置酒架子,琉璃酒壶碎了满地,酒水泼到灯盏上,瞬间点燃一道火墙挡住殷婳前路,殷婳反应迅速,起火的一刻就转向避开了。
追她的刺客双双跃过火墙,弯刀聚下,划破了康盛身前的衣襟。
那些刻意隔岸观火的右卫兵看到康盛受伤才开始真刀真枪动真格,群蜂出巢般围住两个刺客,不过几个弹指间就将暴动平息。
康盛中了一刀,伤口流血不止,已是自顾不暇,由着身边的小太监搀扶进内阁看伤。
殷婳似乎惊魂未定,手捂着左胸口,安静乖巧地跪坐一侧,慢慢地舒缓心悸。
随后增援的右卫军将整座红馆楼围得水泄不通,身披银甲的卫兵举着火把跑进院门,迅速列作两排。
宽绰的轿撵停在门前,红袍太监伸手搀扶一名蓝衣男子下车,男子踩到平地后便快步走向红阁楼,跟在后面的太监抖开黑氅披在他身上,他抬手拉住丝带随便打了一个结,抬腿迈进楼阁正门。
三楼坐满了外宾,堂中没有主持大局的人,乱如一盘散沙。
席安绕了大半圈才在偏僻的角落里找到殷婳,经过方才的动乱,他头顶的发冠偏了几分,衣袍也被染脏了,殷婳见他前来,本想挪到别处去坐的,但当着面不好直接拒绝,便将将就就让他坐到身边。
“刚刚实在太危险了,还好你没事。”席安盘腿坐下,“那三个刺客分明就是演傀儡戏的戏子,康盛口口声声说是从宫里请来的,我看他纯粹就是胡说八道,哪有宫廷戏子会当众操刀杀人的?”
殷婳转头看他,凤眸幽深,仿佛能看穿人心,“是啊,这戏是康将军请人演的,人自然也是康将军挑的,出了事还得寻康将军讨个说法不是?”
席安拧眉思忖片刻,“不对啊,如果人是他安排的,为何刺客还会动刀伤他?”
殷婳低垂舒长的睫羽,情绪淡淡地回,“在座不是北晋重臣就是异国使节,想来康将军也不会轻易生事,那事情就复杂了,好在右卫军扣下了两个活口,希望能审出真凶吧。不过还是死了几个妙龄女婢,真是可惜了。”
席安拔出插在衣领后的扇子,敲在掌心,“此事没那么容易结束,本宫定要让康盛吃点苦头。”
殷婳侧目看他,眼尾勾人,“你好像很讨厌康将军?”
席安畅意直言,“那当然,狗仗人势的东西,仗着顺昭帝的宠信到处作威作福,今儿还敢让本宫坐下等席,他既惹得本宫不爽,本宫也不让他好过!”
原来宴席上对康盛的刁钻挤兑都是席安刻意为之,如此看来,这位太子爷还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
殷婳淡笑着摇摇头,垂首查看手背上的刮伤,刚刚火势凶猛,她虽躲过了一劫,但还是受了些轻微的皮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