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撵从皇城北门进入,最终停在接待使节的别序苑正门前。
殷婳睁开轻阖的眼帘子,刷地看向秦旭,把一脑门倔劲儿的狼崽子瞪怂了,他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伸手扶着车壁逃也似地赶紧掀帘出去。
落地后,百木迎面走来,一身银鱼蟒袍配三尺长鞘,走路带风,比起矮半个头的他,确实威风多了。
百木举鞘将秦旭撇到一边,给他一记冷眼刀子,转头就如桃花浴春风,笑得温柔敦厚,“殿下,让属下扶您下车。”
殷婳半个身子钻出车厢,百木的手就伸到眼前了。
秦旭乜过眸子,静静看着百木的后脑勺,双手暗戳戳地交握在一起,十指拧成麻花。
殷婳习以为常地把手交给百木,抬步踩着脚蹬子下车,秦旭视线下移,停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直到两手分开才默默把目光移开,不动声色,恍若未见。
“小老弟,等等大哥!”
席安的声音从后面的轿撵传到前面,殷婳闻声回头,席安跳下马车,摇着扇子,一路带风朝她阔步走来。
他动静闹得很大,周遭入苑的使节、官吏纷纷投来各色眼神。
殷婳心里暗暗叹口气,扬起真假难辨的微笑,举手施礼,“席太子安。”
席安冬日里摇扇肆意,风度翩翩,鼻尖红红,“亲老弟不必跟我客气,屋里暖和,咱们哥俩坐一块,哥哥我有好玩的事儿要跟你说。”
秦旭侧眸看他,嘴角似乎轻微地扯了一下,不置一词。
殷婳温文有礼地与席安保持距离,伸手作请,“席太子请先行。”
席安收起折扇,在掌心敲两下,爽朗道,“四海皆为客,外交之道也,老弟请我,我请老弟!请!”
折扇引路,持着扇柄的手保养得极好,白皙无暇,指节分明,手掌比寻常女子要大许多。
殷婳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往袖子里缩几分,面上笑容不淡,她今日注定要被席安赖住,既来之则安之,便跟他一同入苑。
两人踏进殿门,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殷婳抬手作揖,一一行礼问好,旁边席安不注重这些,嫌殷婳拖拉,拽着她胳膊就把人往空位那边带,惹得一众人皱眉视之。
“你今日怎么没穿藩王冕服过来?”席安跪在软垫上,低头整理衣摆。
殷婳端庄挺坐,双肩平直,“我南疆有特定的皇子礼服,为何要穿北晋的藩王冕服?”
席安悄悄指了几个人,小声与她咬耳朵,“顺昭帝赐了十几身冕服给别国使节,我听说你也收到了,还以为你会跟他们一样附和顺昭帝的心意穿冕服参加册封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