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强词夺理!”紫袍官员扬手指向秦旭,“二皇子口口声声说他受伤了,本官看他全身上下干净得很,哪里受过伤?”
殷婳说出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谁跟你说是皮外伤?内伤就不是伤?我这侍卫年纪小容易受惊,半夜里蹦出一只耗子他都怕,康盛突然带着两个人抓他去暗中问话,他能不怕?”
秦旭抿住双唇,小脸冷得没有一丝表情,独剩一对黑黝黝的眼珠子随着殷婳移动而移动。
康盛忍不住了,气得连连咬牙,“阁老,奴婢是派人抓了秦旭,可他不仅不害怕,还拔刀伤了奴婢的两个随从,其中一个被他用刀子捅伤了腹部,至今生死不明!”
站出来的这位阁老便是凤阁任丘平,太子北慕川的授业恩师。
“康将军此言差矣,我这侍卫受到惊吓就会习惯性自我防卫,若不是你们逼人太甚,他会贸然拔刀伤你们?”殷婳双手拢着袍袖,说,“他今儿算是克制的,没下死手,不然搁到往日,你那两个随从都得死!”
任丘平冷笑,“不愧是说得动大凉元帝的一张巧嘴,无中生有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不信都难!”
殷婳不恼,反而以笑对之,“大人言重了,元帝的心思岂是我一介小辈能撼动的?就是一个聋子,你对他说半天的话,他不应你,也无法自己耳聋的实情,你便认定他待人无礼?”
秦旭的胆子小不小只有他自己知晓,旁人无法猜测,太医也诊不出心疾,是以无从反驳殷婳的说辞。
任丘平一时语塞,他为官几十载,竟在黄毛小儿面前栽了跟头,不由得恼羞成怒,“纵然康盛有错在先,他是我北晋的臣子,断不能向外朝奴仆磕头,二皇子背靠大树好发威,但也要记着自己脚下踩的地属于我朝圣人,不是南疆皇!”
“大人这是要与本殿公开作对么?”殷婳和煦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她可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迎着任丘平的怒火,直面相对,“敢问大人口中的大树是哪一颗?公然诽谤本殿,罪名可不小哦。”
任丘平是秀才遇到兵,说不过殷婳,他的徒弟及时为他解围,“二皇子要为自己心爱的侍卫讨公道也是情理之中,老师莫要气恼,就容学生说一句吧。”
任丘平重哼一声,挪到一边站好。
北慕川转身面向顺昭帝,朗声进言,“康盛可以磕头,但仅以他的名义,不带北晋臣子身份。”
顺昭帝皱眉,“诸国使节在此,他康盛跪下去就是丢了北晋朝的脸,有何区别?”
北慕川说,“褪去他一身官袍即可。”
当众褪去官袍只着素衣无疑是奇耻大辱,康盛身陷重重困境,只能自咽恨意,寒意不断从冰冷的地板蔓延至膝盖,再一丝一缕渗透全身内外。
他看着帝王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敲着龙椅把手,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最终,顺昭帝还是采纳了北慕川的谏言。
“赶紧脱了磕头,磕完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