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慢慢举起手,刚开始视线有点模糊,隔一会儿才清晰,他猛地搓搓脸,提起精神爬起来,饿了四天他走路都是轻飘飘的,捂着肚子走到门前,立了片刻才把门打开。
阳光照进昏暗的屋子,秦旭适应不了,下意识抬手挡在额前,殷婳就站在他面前,背对着阳光,梳得服帖的墨发晕着淡淡金芒,肩上的纯白衣料有光点浮动。
“吃饭,今晚带你去墓地。”
殷婳把托盘塞给他,从中间的空隙穿进屋里,秦旭双手抱住香气四溢的饭菜,迟钝迷糊的脑袋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反手关上门就跟进内室。
看到殷婳蹲在地上,正捡着一张他练笔用的纸瞧,秦旭囧着脸,慢吞吞地挪过去,把托盘放在矮桌上,单手扶着桌边席地而坐。
他在家中随意惯了,短时间改不了习惯,跟殷婳单独相处时常常会忘记身份,他所有举止都是顺其自然的。
殷婳看他一眼,没说什么,默默纵容了他的失礼,“本殿能吃吗?看着本殿能饱?”
秦旭怔住,更加窘迫了,尴尬地转过身去,拿起筷子乖乖吃饭。
殷婳蹲久了腿麻,随便捡一张纸垫着,盘膝坐下,细细观赏秦旭这四天的成就。
纸上的字都是按照她的运笔习惯书写的,少说也有六分相似,小崽子不负她望。
秦旭生在最底层的平民家庭,他的手是为打猎而生的,从小不碰笔墨,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是哪两个字,文化底子差到极点,但他悟性高,做事专注认真还有毅力,将来若有机会习文习武,相信他不会比那些有基础的人学得差。
殷婳看得认真,秦旭却暗自紧张,手心湿漉漉的,扒一口饭就要观察殷婳的面容,似乎很怕她不满意。
两人静静待在一起,内室唯有翻纸声和瓷器碰撞出的轻响,少顷过去,殷婳放下纸,刚想说话就见秦旭把勺子搁在旁边,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水光潋滟的桃花眸望着殷婳。
少年喝了小半碗热汤,脸颊初见红润,软乎乎的,像是一块粉嫩的水晶糕。
殷婳眯起眼靠过去,眼神中的侵略意味尤为露骨,秦旭往后仰身子,“殿下,别咬。”
他脸上的牙印好不容易消干净,可不想再经历一回了。
殷婳捏住蠢蠢欲动的念头,还是忍不住伸手捏他腮帮子,闭门四天,秦旭消瘦不少,但手感依旧好,捏了一回还想再捏。
秦旭僵着身子让殷婳在自己脸上作恶,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学乖了,面对殷婳这种对外淡泊冷静对内霸道任性的坏猫,想要获得解脱,顺从永远比反抗更有效。
等她什么时候玩腻了,他好尽早安抚自己的心灵。
殷婳玩了一会儿,左右打量他的脸,终于心满意足,放秦旭继续吃饭。
秦旭低头扒饭,乖得讨人喜欢,殷婳看着他,嘴角微扬,“顺昭帝忙着料理死人坑后事,无暇理睬本殿,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出宫。有陈匕石接手九龙渠,稍微打通关系,你就能亲手安葬你的双亲了。”
秦旭咀嚼动作一顿,舒长眼睫微微颤动,甫一开口,声音沙哑得惊人,“殿下。”
他转过头看她,眸中星辰灿然,“你、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