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晋王殿下言之有理。只不知,先皇可曾留下过传位遗诏,或者口谕?”
福公公缓缓摇头。“陛下走得仓猝,且此前并未有任何征兆,故不曾备有口谕。”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投向前一排要臣。正式的遗诏多半会交由内阁保管,但阁老们亦表示不知情。
宋楚煊身姿颀长,高高立于玉阶之上,竟是比皇帝还要威严三分。他指了指身后的龙椅。
“皇权更迭,关乎一国王朝的稳定与兴衰。一朝天子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却也背负着天下黎民苍生之疾苦。正所谓,天下之事无小大,皆决于上。
因此,新君推举之关键,自不必本王多言。诸位都且开诚布公,说说看天元下一任帝王该择谁为好。”
台下的群臣们都低垂着头,互相观望,使着眼色。他们中,早早站了队的当然有人选,可晋王这话说得直白,却令他们一时不敢接。
谁也不愿先做那只出头鸟。毕竟,宋楚煊心思深沉难测,作风狠戾,外面又有御林军层层把守。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叫他们脑袋搬家。
忖度再三,百官之首的莫丞相不得不最先出列。“殿下所言甚为有理。权力的继承,自古主张先立嫡,再立长。而先帝嫡长子早夭。臣以为,最符合祖训的便是二皇子了。”
丞相这一席话,于公于私,都挑不出大毛病。上至天家,下至草根,立嫡立长乃千古传承的宗族制度,也是宋奕昕一直以来最大的优势。
何况,他的皇子妃还是自家女儿莫瑾芸。莫丞相与女婿同堂而立,岂有不帮衬的道理?
一言出,很快便有宋奕宸的人站出来反对。
“莫丞相此话,请恕下官难以苟同。二皇子虽贵为长子,但如今已身有残缺。而天子日理万机,非体魄健全者恐难担起治国兴邦,绵延子嗣的大任。是以,顺位延续,臣愿举荐四皇子为帝。”
又有一名武官附和道,“四殿下文武双全。前阵子更是代表天元,出使西域诸小国,并且签下了百年友好盟约。这可是天元创国以来的头一次。如此勋功,难道还不够吗?”
宋奕宸眉眼狭长,扫了殿中诸人一眼。没有宋奕昕在前面挡路,他对皇位更加势在必得。
新任户部尚书拱手出列。“能得到西域助力,四殿下的确有功。但,现今四国时局不稳,瞬息万变。除汶祁外,其它三国均是由新帝统辖,难保不会有一方想趁机搅动风雨。
攘外必先安内。臣以为,新帝的人选还当以有经验,有大局观为优先考量。”
“能与西域谈合,只是个例子。尚书大人难道是指四殿下只懂外交,不通治国?”
熹妃的三哥从二品将军,也就是宋奕宸的亲舅舅也驳斥道,
“是啊。尚书您也说了,时局不稳。而动荡之下,必有枭雄!四皇子的母家均系武将出身,其中不乏镇守边关要塞的忠臣,彼时不正可以为国效力?”
户部尚书没有点明的是,正因为如此,他和某些文官才更加忧心。三年前,东昭国出了一个好战嗜杀的嬴权。若是天元与之硬碰硬,势必将引来一场大战浩劫。
先不论会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只拨款备粮草一条,就令他这个新官头疼不已。
十年光景间,天元的国库已经被林国公和徐泉等蛀虫掏空了不少。眼下,先帝国丧在即,又将是一笔极大的耗费。哪里还有多余的银钱给武夫大展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