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太太,贺喜太太!”王保善家的一脸欢喜的凑到刑氏跟前报喜说,“咱们府里,如今可是要变天咯!” 听闻此言,刑氏到没有王保善家的那般高兴。她甚至有些没精打采的说:“什么好消息乐得你如此。可别听风就是雨的,到时候白白丢了我的脸面。” 如此形状,倒不是刑氏比以往消停了,为人也变得更稳重了些。而是刑氏一心求子,去了寿安寺摸了弥勒佛的肚皮不说,还陆陆续续做了不少小动作。结果钱也花了,脸面也丢了,只是依旧一点子动静都没有。因心疼得不得了,她这才消停了不少。 “哎哟,我的太太。真是大消息,大好的消息。”王保善家的挤眉弄眼,“如今老太太震怒。她不仅罚了咱们府里的大姑娘,而且还派人去拿二老爷同二太太。看架势是要发作他们夫妻两个呢!” 说到元春的时候,刑氏不过是抬了抬眉毛:“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待到听清楚王保善家的后面的话,她还满脸的不相信:“你说什么?老太太要发作二房的那两个?” “千真万确!阖府都闹起来了呢。知道的人可不少。”王保善家的打着包票。 刑氏这才打起精神。她甚至打开梳妆盒子,好生插戴了一番:“我人收拾得利索些,想必老太太看着也会高兴。走,咱们去看看那一对阖府都夸的贤惠人。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竟是惹得老太太如此震怒。真真是不孝!” “可不是。”王保善家的点头哈腰,扶着刑氏的手,“太太可去好好宽慰宽慰,老太太年纪大了,可别气出个好歹来。” “你怎么来了?”贾母对着邢氏质问道。 二房夫妻两个还没到,倒是邢氏先一步兴冲冲的来了。贾母看着她也没个好颜色。再加上邢氏头上特特带着的赤金满翠头面,贾母只觉得五颜六色的,晃得人眼花。为此她也就心中更是烦乱,面上也更是不好了。 别看这邢氏在王保善家的面前一副踌躇满志,志得意满的样子,似乎她马上能获得贾母的青眼,拿过管家大权,走上人生巅峰。但实际上邢氏被贾母的眼光一扫,心里就空落落的没个底了。 被贾母问到头上,邢氏只能说:“做媳妇的,前来孝顺老太太本就是本分。前些时日是媳妇太过懈怠了。” 要说邢氏不在跟前晃悠,贾母还乐得清闲自在。毕竟一个拎不清的媳妇在跟前,谁晓得她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不过邢氏既然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贾母也不好回绝。她指了指边上的一处椅子:“坐下吧。一个两个都是讨债的,一点儿都不让我这老婆子省心!” 二房夫妻两个相携而来,那场景看得邢氏一阵眼热。且不知贾政同王氏内里关系究竟如何,但就凭他们两个成婚以后儿女双全,外人见了都是能赞一句伉俪情深的。 而邢氏同他们家老爷,不过是面子情分罢了。贾赦不过每逢初一十五去她房里点个卯,也难怪她百般求子,却一直求而不得。 二房两个并不知贾母为何发火。王氏在内宅,也不过略微知道一耳朵的事故,只道是元春年纪小,犯了错,惹着贾母生气了。 “儿子|媳妇给老太太请安了。” 二房夫妻才一开口,贾母就怒叱道:“跪下!”一边说着,贾母还一手将桌案拍得“啪啪”作响,另一手上的拐杖打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动静。 为此,一边喝茶看戏的邢氏都唬得一个激灵,险些摔了手里的茶盅。 虽心有不甘,也不明就里,但出于孝道,二房夫妻两个怎么也得依言行动。“噗咚”一声跪倒地上,贾政双眼圆瞪,一脸男儿膝下有黄金的模样:“母亲!”不过这会子他也晓得打感情牌,并没有毕恭毕敬的同往日一般叫着老太太。 不过贾母并不吃这一套。她言语里依旧是满满的怒意:“世上竟是有你们这般的父母。我的珠儿可曾开罪过你们?你们是他的亲爹娘呀,竟是急急忙忙的把他往外头赶!” 说着说着,贾母居然嚎起来了:“我的乖巧伶俐的珠儿呀,竟是落得个爹不亲、娘不爱的地界。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呀!” 此刻邢氏也掏出帕子,装模作样的做出抹眼泪的样子:“哎,珠儿这孩子。我这个大伯娘都看不过去了。也不知道你们夫妻两个如何能狠得下心来。” 大致清楚了缘由,邢氏这话在二房夫妻听来就显得分外诛心了。贾母是长辈,顶不得嘴。贾政是男人,也不好同邢氏计较,但王氏就没这个顾忌了。她直接问道:“还请嫂子讲明白了,我们夫妻两个是把珠儿给怎么了。珠儿是从我肚里出来的,我不疼他,能是疼谁!” 这两个女人吵起来就是争执不休的样子。吵吵闹闹的不禁让贾母头疼扶额。但不等贾母出言呵止,贾政却是凑到贾母跟前:“母亲可是收到妹妹妹夫从江南送来的回信?读书上进怎么也是好事。难得珠儿肯用功,咱们做长辈的,自然得支持呀。” “上进?我们家的孩子还用得着往哪儿上进?用得着和那些穷酸一起争功名吗?非得上进成你们代儒太爷家的大爷一样就好?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将养着,若不是他们家太太有孕,恐怕都得绝后了!”贾母这话说得可一点儿都不客气。 贾政听完也有些无奈。他难得顺着贾母说起自吹自擂的话来:“母亲您这是操的什么心呀。他们家的孩子如何能同咱们家的珠儿比。珠儿天赋是难得的好,正好是读书的苗子。他们家的不过是死读书,因而才会把自个儿熬成个油尽灯枯的模样。”贾政还补充说,“如今代儒老太爷家那样子,乱糟糟的。咱们给珠儿在江南找个学堂,也是怕耽误了珠儿的前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