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玉骨,苏归一时无言。
“不说就不说吧。那啥,不管怎样,昨晚上我最该谢的其实还是你。”
他对着它说道,尴尬地摸了摸下巴。
感谢一截奇怪的骨头,确实有些诡异,还傻傻的。
琢磨接着怎么说,他撇了撇嘴。
上空盘旋的赤眼人面鬼枭,此时却悄无声息地停落在肉瘤的一根枝干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苏归并没有注意到,只说道:
“要没有狱瞳,我就死定了,不是在皮偷子手里,就是在诈尸发飙的白袍手里。所以——”
他向着纤骨一揖。
“感谢骨兄救命之恩。话说,你要把渡化和锻体术再讲清楚些我就更谢谢您嘞。”
渡冥经并无反应。
转瞬间,此地景象破碎。
苏归复归清醒。
纤骨在最后时刻隐有红线,仿佛血帛即将展开。
但终是没有。
他也未能注意到此番异象。
睁眼,漆黑。
毕竟缺了阴气,狱瞳失效,睁不睁眼没什么区别。
丝茧裹缚的温暖和舒适,以及周身剧烈疼痛,两种感觉同时撞入他的脑海。
“你醒了!”
七娘见着他眼皮划开,微喜道,掐他人中的手立即移走。
“嗷,疼疼疼!”
苏归叫道,却是马上回想起了她之前说的话,又喊道:
“七娘,他们到底偷了多少东西?!”
他害怕地把手里一大一小两枚银锭给攥得死死的。
“……不多,值不得几个钱。”
许是担心他受不了刺激,她轻声道,赶紧又掐住他人中,继续说:
“该是我添的麻烦,便算在我头上。这两锭银子,就作赔礼,你别再多念。”
“这怎么行!”苏归惊道。
“又不是你拿的,你赔我干嘛?而且我手里得有十五两吧,他们就是把我家搬空了,也要不了这么多银子啊。”
他不是不想赚七娘的钱,但绝不是这样挣。
“你……”
“直接告诉我得了,我就想心里有个数。”
七娘便说了,苏归合计了一下,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得是二两多了,这帮家伙在搜刮业务上倒是真的很专业。
其实,在他前身的记忆里,以往不是这样的。
只当自己白做了三四口好棺材了。
他感叹道,毕竟也不是每一副都能找到七娘这样的好买家。
“也不要太心疼。好消息是,那个午时来过的大个,一样没拿。”
七娘安慰道。
苏归倒也不觉诧异,只故意说:
“现在世道如此,我也没那么放不下。我这个样子……七娘,你自己找个地方躲……。”
她立即打断道:
“事皆由我而起,你且放宽心,这几日便由我来照顾。”
正合心意,他丝毫不推辞。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苏归借口休息,闭目开始盘算之后的事。
……
两天后。
雨势渐弱,再无雷响,但丝毫没有彻底停下的意思。
这两日,官差衙役又来了数次,只是简单的巡查。
或许是来得多厌了,也或许是想拿的都拿走了,铺子里再没少什么东西。
就连青衫修士都来了一次——那破门板而入的动静,苏归想猜不出来都难。
“终于啊!我终于能下床了!”
苏归扶着墙感叹道,慢腾腾地往前挪动。
听见动静,七娘立即进了内屋,瞧见他的动作,不是阻止,而是伸手搭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