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快到正午。
雨势小了许多。但一直没停。
七娘微微撩开厨房帘子,看着前堂那口薄皮棺材。
漆淡,呈紫红色,只将将盖住部分地方未打磨平整的木刺屑碎,隐隐还散发着一股湿漆味。
极常见而廉价的棺材。
“一口木棺,原来是这样制出的。”
她轻言道,放下帘子,倚靠在墙边,望向还在刨饭的苏归。
“嗐,就一装死人的木盒子,和普通柜子没什么不同。”
苏归边吃边回道,竭力把混着黄色糠粒的饭咽下去。
灶台上还有一挂着绿油,几片菜叶的小碟——午饭唯一的菜,已经吃完了。
家里能吃的已是不多,就米还够。
他本是希望七娘能在不惹眼的时候,出门带点吃的回来,但计划落空。
那个混蛋修士这两天是一有空就往自己家跑,还不止他一人,跟着个年轻师弟。
他俩一来,七娘就溜,完了来的时候还多半是饭点。
苏归心里这个愁啊,吃少了吃太好了都会惹到怀疑,只能硬挺着吃家里剩下的食物,稍微可口点的食材那是不到两顿饭就给干没了。
只七娘回来带些点心肉干,解解馋。
不过那两货,今天倒是没有过来。
呵。
他心里暗笑一声,对于不存在的东西,就是他们再有能耐,该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过一会,就等那牛老三来取棺材,然后结清三钱十文的余款。
钱要到手了,他觉得哪怕是和着糠的饭,也变香了。
“掌柜,你家主顾来了。”
七娘突然调侃道,随后没了声。
苏归也听见了动静,人还不少。
阴气不足,狱瞳无法视物,他眼睛还看不见,不过他也知道七娘肯定隐去了身形。
放下碗,熟悉地往前堂走去。
“苏掌柜!苏掌柜!”
牛老三的声音在门板外响起——门依旧没修好,一来是没空,二来是没必要。
那老狗不知为何,就爱破门而入,修了也白修。
“在呢在呢!”
苏归赶紧应声,不是说好午后吗,怎么提前了?
移开木板,请几位进了屋。
有个声粗的立刻问道:
“就是这副?”
语气颇有些不屑,兴许是觉得这口棺材太粗劣了。
苏归应了,几个人二话不说,支起木杆和麻绳,就去搬货。
“牛老哥,你看这余钱……”
他咳了一声,催道。
“呃,哦!”
牛老三像是才回过神来,呼吸急促,赶忙答道:
“有呢,有呢,这儿。”
苏归接过,掂了掂数了数,眉头微皱,捡出七枚,放回到牛老三手里。
“我说牛老哥,你今天是怎么了?钱都数错了。”
他笑着说道,同时在心中暗想,这牛老三手里的该不是雨水,得是手汗。
“他在紧张什么?”
“没……没什么……哦!苏掌柜,你知不知道附近哪还有会做法事的先生?”
嗯?做法?这是又出事了?
“这我就真不清楚了,平白无故,也还没到老哥你家弟媳头七啊,做法事?这是出什么事了?”
他问道。
牛老三长吸了一口气,道:
“实不相瞒,我那弟媳……怕是去的不安生,这两夜,这两夜……我老师看见她在窗户外面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