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晚上,我跟林汐,到附近的商场,吃了一顿饭。又买了几件衣服。心里才算是舒坦了一些。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默默的想,月初才发的工资,这一晚上就花去了一半,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若是我自己也就算了。小麦还小,爸妈总想着,有一天小麦要是成家,他们怎么着也得给他攒一套房子的首付。于是就拼命赚钱,我不想他们那么辛苦。所以工作以来,我还是挺节俭,尽量不乱花钱。攒的多了,就交给爸妈。从今年开始吧,总觉得心里有些东西,得不到释放,就拼命的花钱。这样或许是不好的,我还得改。 回到学校时,接到顾随的电话,彼时皓月当空,星辰点点。林汐回去了,我一个人站在操场上,接听他的电话。 其实,我对我们之间,是不抱任何期冀的。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隔着千水万山,实在不适合。可是他不吐口,我一个人就犹如网住的困兽,再怎么折腾,也如不了愿。这场戏,在舞台上,排的生疏。他也会有演不下去的那天吧。 “吃过晚饭了吗?”他先问的,声音一贯的低沉。 “吃过了。”上次打电话,还是我爸妈回家之前的那个晚上,他跟我说,工作忙,在外地,不能送我爸妈去车站了。隔了这几天,他在我的记忆里,更加陌生了,我跟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他问什么我答什么,就是了。 “周末怎么过,和朋友出去吗?” “不知道。”□□点的夏天的夜晚,遁去了白日里的那些热气。我穿着一件牛仔背带裙,竟还有些凉意。 “还没想好啊?”他今晚似乎有着十二分的耐心,不管我是多么的敷衍。 “嗯。” “明天回爸妈那边吧。嫂子生了,你应该去看看。” 我顿时心里沉了一下,上次那不痛快的记忆,还残留在我的脑海中。那个地方,我不想去第二次。可是,不去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我一直感激于他爸妈,能够放低身份,谦和有礼的跟我爸妈和小麦,吃一顿晚饭。 “你明天来接我吗?”我问。 “我在外地,你一人去,我让季平去接你。” “那你能不能回来?我不想一个人去。”说这话时,我喉头哽咽,眼睛里都是泪水。 我听到他的轻笑,似乎不以为意。“我跟妈说过了,他们不会怎么着你的。奶奶也在家,你怕什么。” 我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我知道,如果他是爱我的人,我说什么都是好的,而他不是,故任何矫情的话语,在他那里,都会酿成厌恶的情绪。我有自知,不想在他面前丢了面子,被看不起,故忍忍,没有说。 沉默了一会。 “我在香港,你有没有什么想要买的,衣服或化妆品什么的,我让许未去给你买。” “不用了,谢谢你。我有朋友在香港,我需要什么,可以跟她说,她买了之后,会给我寄过来。” 他半天都没说什么。后来我们就把电话挂了。 我是周六去的。 在衣柜里挑了许久,才挑了一件看的过去的连衣裙。配一双银色系带平底凉鞋。画了淡淡的妆。这一次我的心情平和了许多。不想去迎合别人的品位。只想穿符合自己风格和气质的衣服。虽然有些简单、随性。 那是阳历五月的中旬。天已经不可遏制的热了起来。季平来接我。车上买好了送给顾随大嫂和小婴儿的礼物。 在路上,我跟季平随意聊着。 无非是跟顾随相关的事情。他说,顾随做生意很能杀伐决断。这几年凭着自己独到的眼光和深远的谋虑,做成了几桩大的生意。所以公司才会发展迅猛。又说,顾随跟其它的生意人不一样,他看似手段很邪性,但是内里却很正。总之,言语之间透着无比的钦佩和敬慕。 我想,季平说的是。相处的这几个月里,他就像碧波深潭,风和柳只能拂过水面,水底永远无一丝波动。他,始终让人猜不懂,摸不透。这样的人,一般能做大事,可是于感情上,未免淡薄了一些。他那么爱自己的前妻,必定还是做的不够,不然怎会遭到背叛。 我试图问问季平,顾随和他前妻的事情。终究没有。都被季平避开了。 这是我第二次到顾随的父母家里来。当然,期冀不要像上次那样。 开门的是顾随的大哥顾意。老大一般都是这个样子的吧,有些严肃,不苟言笑,让人心底发怵。听说他在军区医院做脑科医生。长得比顾随还要好看些。 “顾意哥,我过来看大嫂和小baby。”我笑着说。 “小禾,进来。” 从他愣怔的那半分钟里,我知道,他可能没有想起我是谁。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他记性不好。应该是,我们见的次数少,他也没太在意,我在他心里没有啥印迹。 客厅里人不少。有认识的,顾随奶奶,爸爸,顾颀;也有不认识的,许是亲戚和朋友,和我一样过来探望的。 我生性腼腆,眼看这许多人,打过招呼之后,脸似火烧了一般。 奶奶说:“小禾,去楼上看看。”算是解救了我。 是个女孩,看不出来像谁,眼睫毛很长,皮肤很白,像雪一样。包裹在襁褓里,睡在顾随嫂子的身旁。 “小禾,等她醒过来,你就可以抱抱她了。”她出身显贵,气质姣好,即使刚生产完,比电视上那些作妖的女明星好看多了。 “嫂子,她叫什么名字?”我轻声问道。 “小月亮。”她说话时,唇角向上弯起,洋溢着的都是做母亲的幸福。 我不觉想起顾意,那个嘴唇紧抿,不动声色的男人。他心里必定也是很高兴的吧。听说他们一直想要个孩子,好多年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小月亮”,嘴里念出这几个字时,就想起微风拂过花瓣清香的夜晚,水面清澈,月亮清亮,那么美。 我实没有想到,会遇到黄辛,顾随的前妻。 她很美,看身段,就知道是南方多水的地方,养出来的女子。尽管生过两个孩子,依旧像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样。那样貌,像极了名模杜鹃。也就是在《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中扮演小容的女孩。短发,红唇,眼睛里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顾随妈妈说的:“小禾,这是黄辛,越越和悠悠的妈妈。” 我笑着说:“你好,我是江小禾。” 她依旧笑着,很优雅。红色的唇瓣,像是仲春时盛开的一朵玫瑰,美的让人只可远观。她的眼神只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秒。说:“越越,我们去看妹妹。” 走出去几步之后,越越回身,冲我做鬼脸,伸舌头,“哪里来的村姑?”他声音不大,却足够我听见。 我执意要走。奶奶硬是不让。我要是再坚持,就有些矫情和不识抬举了。故,不管有多不痛快,都要在这里待到吃过午饭。 饭是请了厨师到家里做的,很精致。椭圆的餐桌上坐满了人。吃饭时很安静。不像我们家,爸妈会拉家常,我和小麦斗嘴。妈妈会给我们夹菜。可能城里人吃饭讲究“教养”。而我们村里人吃饭,只管热闹。 唯有越越是不安分的。非要给顾随打电话。黄辛把手机给他,他自己拨的。 “爸爸,你猜我和妈妈在哪儿呢?” 隔的有点远,听不到顾随在说什么。奶奶却给我夹了一大块鱼肉。“小禾啊,你得多吃点,太瘦了可不行。你看顾意媳妇生了,你就不羡慕啊。你跟顾随你俩也得加把劲。” 我的脸倏的就红了。 “奶奶,二哥又不在,您跟小禾说有什么用啊?”顾颀笑着说。 “臭小子,什么小禾,小禾是比你要小两岁,可你还是得叫二嫂。不能乱了辈分。”奶奶瞥了顾颀一眼,说道。 “奶奶,这里有两个二嫂,也不知道叫哪个是啊。”顾颀也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我敢肯定,他绝对是故意的。 顾随妈妈拿筷子敲了顾颀的头,“就你话多。” “顾颀,你也甭打趣我们。你要这样,我以后都不能带越越过来了。再说,我算你哪门子二嫂,你正牌二嫂在那儿呢。”黄辛笑着说。 我低着头,也能猜得出她的表情。 顾随爸爸冷声说:“顾颀,你二哥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爷爷,爸爸在机场,下午就回来了。”没等顾颀说,越越就接上了。 “等他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顾随爸爸是军人。许是对饭桌上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氛围,甚是不喜欢。最后想想这都是顾随惹出的幺蛾子,所以才会这么生气的说。 “爷爷,我爸爸的腿,为什么是狗腿?”年幼的悠悠一脸探究,诚挚的问。 大家都被悠悠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