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皎皎压下心中的惊慌，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从容：“大姐姐。”

“听说府中来了贵客，我还没见过呢。”贺婉婉夹了一块鹿肉慢条斯理地嚼着，仿佛就是随口一问。

“大姐姐消息真灵通啊，那人还是大姐姐的舅舅呢！”贺皎皎佯装天真。

“三妹妹还是一如既往地可爱，待会儿陪我在府里转转怎么样？”贺婉婉放下筷子，正色看着贺皎皎。

“……”贺皎皎犹豫不决，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说罢两人离了席，去了后花园方向。

贺依依见她们两个走了，也偷偷跟着去了。

漫天飘雪，湖面上结了薄冰，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覆了一层薄雪，天空中连一只鸟雀都见不着，入目刺眼的白。

“三妹妹怕我吗？”贺婉婉停住脚步回头问她。

贺皎皎比她低一大截，气势上就输了许多，声音细弱蚊蝇：“没有。”

也不知道贺婉婉听到了没有，她轻笑一声，又问道：“你知道这雪下面是什么吗？”

贺皎皎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看湖面上的雪。”贺婉婉给她指了指后面的冰湖，目光怅远。

贺皎皎疑惑地转身，并没有看到什么，刚想问就感觉自己后背被人用力一推，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冰面只有薄薄一层，贺皎皎来不及惊慌，头猛然撞了上去，撞得她一阵头晕目眩。

“喀嚓——”冰面周围应声而裂，贺皎皎扑通整个人沉进水里。一刹那的死寂，贺皎皎感觉时间静止了，她清晰又迷茫地看着水面上的景象，仿佛触手可及又好像远在天边。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间包围了她全身，啃噬着她的四肢，肆虐的寒意在身体里乱窜叫嚣，让她没有力气挣扎。

书案前的少年听到对岸传来的声音，唇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声音如鬼魅：“有好戏看了。”

越来越冷了，她好像看见岸上的贺婉婉笑了，跟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样，可以看到她的嘴唇在动，但听不清说了什么。无休止地下沉，贺皎皎的身体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寒冷，甚至有点灼热，浑身像被烧着了。

她想起来了，那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可惜已经晚了……

“别睡，别睡……”贺皎皎眼皮越来越沉，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在现代时妈妈给自己做的香喷喷的红烧肉，再一睁眼，面前的人变成了唐书兰，端着一盘黑黢黢烧焦了的肉，愧疚地向她保证下次一定做好。

如果她能活下来，一定要护好她的娘亲，护好贺府。

她好困，好想睡觉……

贺婉婉得意地看贺皎皎一点点下沉，听到周围来了人，抬脚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来人听到声响后，大惊失色，赶忙招呼人帮忙：“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哗啦——”有人跳下去救人，这事传到宴席上，唐书兰找不到自己女儿，脸色忽变，匆匆离了席，向湖边赶去。

其他人怎么会错过这种好戏，也都赶了过去。

“娇娇，娇娇！”

贺皎皎好像听到有人喊她，她想看看是谁，但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白茫，怎么都看不清。

“娇娇！”唐书兰心疼地拉着贺皎皎的手，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手心的温暖让贺皎皎感到无比安心，犹如漂泊的船只靠岸，“娘……”贺皎皎眼圈瞬间就红了，气息却虚弱得可怕，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醒了！娇娇醒了！”唐书兰喜极而泣，比方才哭得更凶，“好孩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贺皎皎握了握她的手以示安慰。

丫鬟环佩步履匆匆，从外面进来，脸色难看，瞧见唐书兰高兴的模样，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夫人……”她欲言又止。

唐书兰看见环佩面色严肃，擦了眼泪，交代好大夫起身跟她出去。

“那位怎么样了？”唐书兰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毕竟从湖里捞上来的还有贺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