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明抬手拭泪,心内却是暗暗冷笑,宋博文啊宋博文,你也有了今天。 不是爱出风头吗,今日就出个够好了。 只怕不止今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风头不止呢。 这份贺礼,你可还满意? 我可是尝够了那滋味。 想到前世,宋月明更是冷笑不止。 造成她前生悲剧的幕后推手,难道不是宋博文吗? 他早就对自己这个行走的绿帽忍无可忍了吧。 像是偶然出口的话,其实,早已在几人心头酝酿了许久了吧。 她宋月明何德何能,竟能得两家合谋而毁。 一双修长的手忽然伸了过来。 秦雁回拉下她挡在眼前假装拭泪的手,眼神幽深的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 宋月明毫无掩饰的笑了起来,充满了讽刺之味。 周遭议论声愈发多了起来。 她多可怜呐,他却问为什么。 “因为我还想跳舞,因为我不想被打死,可以了吗?” 秦雁回又不说话了,一双幽冷的眸子盯着她,让她浑身不舒服。 许泽兰和宋繁星已经离开了宴席,许泽兰梨花带雨,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好不娇弱堪怜。 宋繁星眉间充满了戾气,又是宋月明,这个害人精,竟让她一家遭受这样不堪的流言蜚语。 她宋繁星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诟病过,还说她不敬长姐,笑话,就宋月明那破落样也值得她敬重? 宋博文和许家二老更是气得脸色发青。 外公拿过话筒:“各位亲朋,谢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到小婿的生日宴,大家许久不见,寒暄倒还无妨。 只是饭可以随便吃,话不要随便讲,我老头子和老婆子自小带着外孙女,精心照料,关怀备至,如今长成这样亭亭玉立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我许家向来光明磊落,还请大家不要用一些臆测来中伤他人,我许善之代表许宋两家谢谢大家。” 一番话落,席间议论声顿消。 很多人都沉默了,他们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的情绪竟然被人带着走了。 最关键的是,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是被谁带着走的。 平常她们虽也爱聊聊八卦,可却从未像今天一般,连两家关系都不顾了。 席间不少人脸上都有了后悔之色,宋家和许家如今势力也还未倒,虽不至于招致什么大麻烦,可是生意往来还是要继续,一时间虽众人心中了然甚至不屑,表面上仍是悄无声息的转移了话题,又是一片和乐融融。 宋月明转了身,不顾宋博文和许家二老刀剐般的目光,施施然的离开了宴席。 背影依旧清冷如月,甚至多了几丝似有若无的伤怀,席间瞥到她背影的人目光又多了几分不知名的情绪。 她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 宋月明离了席,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许宋两家她是不可能自己先回去的,尤其是经历了刚刚的风波,虽还有一段时间要与他们虚与委蛇,但她怎么能这么快就示弱呢? 宋月明毫无目的的在酒店花园里乱逛,天地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逛着逛着,那双幽冷的眸子又锁上她。 宋月明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秦雁回啊秦雁回,你是不是很不习惯这样的我? 那道雅致的身影就那样静静站着,不动,不言。 她笑了笑,无奈道:“你要我说什么呢?” 秦雁回无波无澜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宋月明也不看他,笑容有些讽刺:“你不是知道吗?” 秦雁回固执道:“他们是你的家人。” 宋月明笑出了声:“秦少爷,我是他们的家人吗?” 秦雁回又不说话了,就那样盯着她看,好似是第一天认识她。 宋月明忍不住想要开口,秦雁回却抢了先:“你早有预谋?为什么?两家大人会联合起来对付一个小孩子?宋月明,你到底知道什么?” 宋月明被秦雁回问得怔住了,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子来对付她一个小人物呢? 如果真的是要毁了她,一直不闻不问不是更好吗? 外婆知道她上了节目就不顾斯文怒气汹汹的打她,上一次上了节目就再也不准她跳舞,好像是不想让她见光,为什么呢? 她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她总爱以前世的结果为起点,用自己的立场看这一家人,她下意识的知道,这一家人毒如蛇蝎,想要将她打入淤泥不得出声。 而今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竟像是另有玄机,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必须将她封在黑暗里,不能见光? 宋月明头疼起来,她觉得重生以后太多的恩怨已经将她的思绪蒙蔽住了,她下意识的忘记了好多事情,旁观者清,秦雁回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宋月明的心里隐隐约约的冒出一个想法,立即又被自己推翻,不可能的! 秦雁回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为什么?两家大人会联合起来对付一个小孩子?宋月明,你到底知道什么?” 她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宋许两家大人从来标榜清洁无尘,高高在上,从不屑于去管一些小事。 而今,竟联合起来朝她一个半大孩子动手。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两家那个共同的污点吗? 秦雁回又道:“你这样两两相伤,又有什么好处?那天采访不是答应了下个月报名帝都舞蹈学院的招生考试?你难道就不怕吗?” 怕?她当然怕,只是怕有用吗?她不反抗希望只会更加渺茫,她只能用自己的计划行事。 宋月明平静下来,看着秦雁回,坦诚道:“我不知道。” 秦雁回笑了,宋月明不知道那笑是一种怎样的意味,只听得他出声道:“什么都不要做了,什么也不要管了,乖乖听我安排,难道不好吗?” 嗓音低沉喑哑,满是蛊惑的味道。 与平时的秦雁回判若两人。 宋月明不解的看着他,他眼里却满是幽深,像是有一个漩涡,企图吸引着她沉沦。 “我既然能将帝都舞院的人请来,就能将你安稳的送进去,乖,不要再想了,都交给我吧。” 宋月明心神一凛,赵经纶的话又在脑海中响起: “你去做他的金丝雀,笼中鸟……” “姓秦的一肚子坏水,也就你个呆子不知道……” “离那个姓秦的远点……”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单独和秦雁回一起……” 宋月明倒退两步,这样的秦雁回,莫名让她有些害怕。 秦雁回又笑了,又恢复了温润雅致的模样,朝她笑到:“你怕我做什么?我总不会伤害你的。” 宋月明笑了笑:“你再不回去,繁星又该急了。” 秦雁回依然笑着,温度却冷了下来:“也是,她刚受了那样的刺激,想必心情一定不好,再看不到我,是该急了。” 宋月明笑了笑,转过了身,再度漫无目的都瞎走了起来。 秦雁回,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呢? 你又知道多少事情呢? 她早该想到的,单她一个宋月明,何德何能,能引来帝都舞院知名老师的赏识? 还这样“偶然”的得知到舞院招考的消息。 亏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上面,其实,不过是别人一个轻轻巧巧的计划罢了。 你来了也好,没来我也不会告诉你。 秦雁回,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呢? 如果不是章老师偶然邀约,她估计也不知道舞院招考提前的信息吧。 而他秦雁回,明显是知道的。 只怕那天的满堂彩也是另有玄机吧,她便是跳得再好,彩排时沾了隔壁巨星的光,节目正式录制时,可再没有什么明星来给她沾光。 彩排时看她一次觉得惊艳,真的还有余味来让观众看她第二次吗? 她何德何能,十二岁的身姿,能让诸多观众关注?还能有幸被采访,录制个人节目? 宋月明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午后都微风吹在她的身上,明明该慵懒和软,她却手脚冰凉。 烟粉色的衣裙飘然若仙,宋月明一步一步的走着,身上的狰狞伤痕若隐若现。 谁不是这样呢,一路走来,步步伤。 微风又和软了些,午后的阳光,让人有些微醺,宋月明伸了双臂,企图让阳光将她照得温暖些,驱散她四肢百骸冒出的那些冷意。 秦雁回冷眼看着她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烟粉的衣裙缥缥缈缈,如轻雾笼罩,似是要羽化登仙。 她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她如他所愿的性格更坚韧了些。 却坚韧太过,成了一堵墙,一个壳,将他隔绝在了外,他看不透她,甚至无法掌控。 他情不自禁的拉住了她的手,好像这样,她就不会离他而去,羽化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