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还留着香吗?”牧长丰问。
“在妈妈灵牌下面的柜子里,还有很多。”牧无回答。
“好。”然后牧长丰就起身走向左后方的墙角,在那里有个柜子,柜子上是灵牌,白字黑底写着‘许娜徽’,没有妈妈的遗照,那个女人在这个世界上仿佛只留下这套房子和他们这对兄弟,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有人说人的死亡有三次,第一次是人的呼吸彻底停止,那样他将永远不会出现在人们的生活里,在生物学上他死了。
第二次是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悼念他的一生,在社会上他死了。
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了,那时候,他才是真正地死了。
我们害怕谈论死亡,可这就是生命的必经之路。
三根紫体金字的香烛在明火下冒出缕缕白烟,香炉中沉淀着三年来的皑皑香灰,此刻更添新尘。
“老妈在天上要保佑我呀,外国好像很危险的样子,我可不想让老哥成为最后一个记住你的人,或许……那个男人也算一个。”牧长丰双手合十,三躬腰之下,语气最后变得奇怪起来。
“老哥,今晚还一起去网吧通宵吗。”看着也来鞠躬拜香的牧无,牧长丰问着。
“不了,你不留在家吗?”牧无问。
“都说了不想看到他,怎么可能留夜。”牧长丰摸索了全身,掏出了五十块的整钞。
“等会儿有人来打电话,是修冰箱的,到了就会打来,我枕头下放了五百块钱,省着点用,以后我不在了,也要照顾好一切,别搞着搞着哪天活不下去就烧炭自杀了。”
牧无听着听着然后挠了挠头,这咋听上去有种濒死的老父亲在交代后事的即视感?
可这次他看到牧长丰提起了行李箱往铁门走去,牧无心里忽然一酸,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弟弟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也会很久将见不到自己的弟弟。
可人的一生不就是这样一直在寻寻觅觅吗?人从出生开始就不断成长,成长到懂事后就变做了大人,最终也会选择离家远去。
“走啦。”牧无轻声说着,打开了房门。
“哎弟弟!我送送你,那他回来后我咋跟他解释啊?”牧无喊着就帮忙提箱子。
“说我不想见他。”
牧长丰回来的时候对那个古德里安打了通电话,对方说明天会有车票,说是可以当天出行,目标美国芝加哥。
行李箱踏入店门,老板眨了眨眼好奇问:“小伙是要远行吗?”
“嗯,明天就要出国留学了,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老板。”牧长丰轻悠悠的说着,将行李箱往前推动。
“38号桌,包夜。”牧长丰看遍了店里的四周似是要牢牢刻进眼底,来这里不过两个月,但仿佛真就当成家了。
或许他真有当流浪野人的天赋,这四海为家的习性简直就是野兽般的生存,牧长丰心里自嘲,走向了三十八号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