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音很早就知晓什么是男女之事,乔四那个禽兽,时不时逮到机会就在后台糟践师姐。
叶氏装聋作哑,师兄师姐们心照不暄,每需要什么不方便取时,总让她去。
她那时年纪尚平日里缺吃少穿瘦弱得像只兔子,把门儿轻轻推开,手脚并用爬过槛,钻进桌底椅下,或拿画面的油彩,或取头戴的盔,或在箱笼翻戏服,器架抽大刀,探起身子无意能见乔四那猥琐的模样。
后来是玉林师兄不允谁在指使她爬房了。
玉林师兄啊她突然觉得有股热潮瞬间就打湿眼眶,背脊触及冰凉的枕褥,再看向俯在身上的许二爷,手臂撑起宽阔肩膀,和玉林师兄一样清梧精壮,阳刚隽朗,但又有哪儿不一样,他更多了几分儒雅尊贵、多了几分深谋算计。
他或许从最初就没断过想要她身子的念头吧,只是把那个念头精心用蜂蜜浇灌包藏,让她卸下心防主动去舔食,舔着舔着露出真面目,发现已挣脱不得。
桂音心底哀伤,却抿起嘴唇嗤嗤低笑,挺起腰肢伸长手去扯他的锦袍,指尖拽松了系带。
许二爷面无表情地朝后微退,她的手再够不上,索性绷紧足尖,去挑住那荼白裤腰,她是个小花旦啊,腿上功夫谁能比,谁能想到有朝她引以为傲的技艺,会用在取悦男人身上呢?她恨死自己是个小花旦了。
在老宅里她有所耳闻,许二爷不嗜花柳,淡泊女色,一门心思只为谢小姐固守。
她忽而生起报复的恶念,他现要毁了她,何尝又不是她毁了他呢,他们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过。
许廷彦抓握住那不肯老实的足,生得纤薄细巧,趾甲染了蔻丹,他满掌包裹,从指骨间溢出那点红,红得令人怜惜,又满是哀伤。
“你,你还等什么?你行不行?”桂音牙关不停打颤,嗓音都变得尖利。
她把这铺天盖地的欢爱看不起,不求爱抚,不求疼惜,只求尽快结束折磨。
她当彼此是路边发情的野狗吗?许廷彦眸光幽沉满布戾气,整个人倾身向前,将她手腕箍住压至头顶动弹不得,怒极反笑起来,“桂音,你自认低贱,我却不能。”
耳边扑喷的呼吸热气烫得她止不住哆嗦,应是吃过酒缘故,一抹胭脂色晕染过脖颈,自锁骨往下弥漫,白里泛起红,红里愈发透嫣。
不知何时起风了,京城的风可不好惹,哪间客房窗户没有插紧,吹得噼啪噼啪拍打作响。
烛火左摆右晃艰难挣扎,终是抵不过,噗地一声熄灭荡起一缕青烟。
一轮白月爬上花窗,映得满室如一片银海。
桂音原只是痛得骨头发麻,这会儿却是万念俱灰,她珍惜至今的给许二爷硬生生夺去,从外到里彻底被他沾染。而她的心呢?她的心还在玉林师兄那里,可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恨你,我恨你”她大哭着拿拳头使劲捶他精壮的胸膛。
许廷彦默了默,猛地俯首噙含住她的嘴,把那伤人的话皆搅乱在交缠之间。
窗外的风似乎停了,白月移过花窗,夜已深沉,隔房发烧的孩子偶尔在梦里啜泣,却很快在娘亲怀里睡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