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潜闻言,只客套道:“好名,好名。” 他亲自拿了酒壶,给陆柏言斟了酒,失笑道:“瞧我这记性,颜公子找南宫时说了,是有事相求。南宫的事,便是孟某的事,对我也不必避讳,尽管开口,只管道来,孟某定然相助。” 陆柏言先前所想的理由,恰好可以让他继续与南宫接触,方便后续计划,这会在孟潜跟前,这理由就彻底作废,再就不能说了,要继续跟这老头接触,他估计就要露馅了。 他着实未想到孟潜这时候来这一问,脑内飞速思考,突然灵机一动,大声道:“剿匪!” 孟潜一怔。 陆柏言这词一出口,他脑中的计划便立即成型,只觉十分靠谱合理,愈加兴奋,蹦豆一般道:“实不相瞒,小的来时,还带了一大批的银钱货物,结果半路,全数给那牛头寨劫走了!” 回城后,侍从给他打点时,顺便也打听了他们遭遇的到底是哪个山头的,结果不等他们问,都直接报说是牛头寨,裕安城左近方圆几公里,就这一个山贼窝。 说到这里,虽说事实真假参半,但他那悲痛的心情是货真价实的,是以陆柏言说得十分悲痛难当,百分真情实感,“小的给他们关押在那牢里,将我们所有东西都搜刮走后,才放了我们。” “小的找南宫将军,也是这个原因,想的就是,若有南宫将军代为剿匪就是最好的。” “毕竟计划日后扎根在此做生意,按说使君有治理苦功,小的应当孝敬,可是有山贼在侧,寝食难安不说,若再发生相同的事,也算是动了使君的东西。” 陆柏言常听他父亲说孟潜是个见财眼开的,就是一点小利都不会放过,他明里暗里要让利给孟潜,就不信他不会接。 却不料孟潜一摆手,冷了脸:“你不必说这些虚话了。” 陆柏言心下一沉,却又见孟潜沉吟半刻:“你这想法却也不错,实话说与你听罢,自我来引州后,也剿了大大小小的匪,唯独这牛头寨,是个拔不掉的硬桩,连我府中精兵也动不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南宫将军毕竟是皇上的人,”他说着,朝远处一拱手,陆柏言心下冷笑一声,又听他道,“若是私自动兵,怕会有人参我。” 牛头寨算是孟潜心里的一根刺,虽然动不了他多少东西,但梗在那里,不上不下,只是在陆柏言说前,他还真没想过要让南宫去剿匪。 这就好比用宰牛刀剁蚂蚁。 但是他的那些府兵也确实打不过那破寨子。如今若是让这个叫颜禾的出头,倒是比他官位在身方便不少。 至于这名字是真是假,也无所谓了。 孟潜一点蝇头小利都不会放过,想要和他分? 他要全部。 孟潜没想到,陆柏言也摆了他一道。 他演技不错,说得这么情真意切,还是真的让孟潜信了有那么一笔钱。 几日准备后,孟潜竟然真的搞到了一个法子,让陆柏言以商号的借口,私人请南宫余柳领了一小队人马,杀向牛头寨。 陆柏言坐在那辆马车前,远远坠在后头,看着南宫余柳,很是得意。 他根本就不打算回去了,现在南宫余柳都给他带出来了,傻子才跑回去呢。 实在不行,借着这次剿匪,给南宫余柳扣个黑锅,让他没法回引州,到时候不就不得不投靠他了。 + 得知南宫余柳领兵杀到了山下,整个牛头寨都沸腾了。 宁悠忍不住道:“怎么搞得比过年还开心?” 宇文姝无奈扶额:“这附近只有我们一个山头了。” 这叫巅峰寂寞。 在颜禾的促成下,宁悠成功证明了自己是宁宸他闺女,宁宸就是他们等的那个三皇子,总算是稳妥接手,成功当上了山贼头子,因为还有许多后续事宜,便去信叫高斯几人在裕安城再等几日。 宁悠一合掌,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一齐出发,招呼弟兄们去瞧瞧当朝第一将。 是以,南宫余柳到时,就见漫山山贼,参观珍奇动物一般,看到他后还冲他打招呼。 南宫余柳:“……” 宋符是头一个发现陆柏言的,他坐在驴上,两眼一眯,凭空一点:“是陆松言那小子!” 刘顿不信,掏了望远镜,几人传了一通,果然在大后方看到了笑得得瑟的陆柏言。 颜禾摸下巴:“这小子是良心发现了,引官府来救我们的?” 宋符啐了他一口:“什么救不救的,昨天我徒弟都说了,以后这山头就是她罩着的了,现在都是大家兄弟,针对咱们兄弟就是针对咱们。” 他本来就是一副仙风道骨,正义名士,尤其看着陆柏言了,想到这小子质疑自己的本事,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这会说来,实在是发自内心的慷慨激愤。 一边人听着都很是感动,还不忘鄙视了一眼颜禾。 颜禾深觉无辜。 南宫余柳打马而出,手提长|枪,确实如传闻一般,很是威风,煞是俊俏。 宇文姝看着,脸就有点红。 宁悠一愣:“怎么了?” 宇文姝幽幽叹道:“你当我是怎么当上大当家的?我觉得我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对手。” 宁悠觉得这是刷好感度的好时候,便笑道:“好,等会你先同他过过招。” 南宫余柳环视一圈,表情很是冷冽,扬声道:“哪位是牛头寨的大当家?” 他这一声不高,在旷野里却意外清晰。 宁悠装深沉没吭声,点了那个连数都数不全的头领代她说话。 头领以为自己捉了少主已经凉了,现下又多了任务,非常积极,喜滋滋,扯了嗓子指道:“这就是我们大当家了,不过,他不和你打,我们大姐头和你比。” 南宫余柳是孟潜的手下,为防他带的人里有人认识苏紫,宁悠还是男子的打扮。 南宫余柳冷笑一声:“怎么,缩在女人背后吗?” 宇文姝杏目圆睁,当即要拔剑出鞘。 宁悠按了她的手,淡淡道:“他在激将,看来还有点脑子,估计是觉得来这里太屈才了,想用点小伎俩快点结束。” 宇文姝皱了眉:“那怎么办?” 宁悠若有所思瞧她:“你确实是想与他堂堂正正比一场对吧?” 宇文姝怔怔点头。 宁悠笑了,这个笑容十分眼熟,宇文姝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这厮又要干嘛。 果然她当时是被鬼上身了,才会对这人感兴趣吧。 宁悠也不骑马,慢吞吞走出列,借着山势,还要比南宫余柳高不少。 她道:“我就是现任大当家。” 南宫余柳打量她,才嗤笑一声:“你不如我,认输吧,我会叫州牧对你们宽大处理。” 宁悠眨眼:“什么?” 南宫余柳锁眉:“我的话,不说第二遍!” “哈?” “我的话不说第二遍。” “哦……哦!” 宇文姝:“……” 对方的表情突然好糟糕,这完全不是堂堂正正,是彻底把人家激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