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生说师傅不准我入行后沾酒。赵兰点头的同时很不服气,“我不也老这么教你吗?”
“啊?是吗?”卯生显然将母亲的教诲习惯性当耳边风。头挨了赵兰一下后她再回忆师傅一路的教诲,“博采众家,提炼自己。”
“那?我不是让你和戏校老师也好好学,扬长避短吗?”赵兰皱眉。
“诶?是吗?”卯生真的很认真地在回忆。
赵兰无力争执了,“还有呢?”
“做人要有始有终!开口说喜欢人家的就别躲起来不负责,告白对人家也许是负担呢?”卯生一咂巴师傅这话,觉得话里有话。
果然赵兰放下了筷子,拿起拐杖就独自回阳台生闷气。不过卯生不在家的日子,她也穿戴义肢出去走了两回,回家还扶着墙每天练习腿部。
“妈!我饿了,你没煮饭啊?”卯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吃着多日想念的家常妈妈菜的她胃口打开。
“没你的饭!”赵兰的声音有点不耐烦,过了会,她才回头,“电饭锅煮的太软乎 ,我换高压锅了,糍实些。”
卯生端着碗去高压锅旁,“可你知道我喜欢吃软的啊。”
“没出息,吃软饭!”赵兰拄拐回到饭桌前,“吃那么黏牙的干吗?性子软乎,牙口更软乎。”
卯生已经将母亲的碗递上,“有饭吃就不错。以后我要是唱不到师傅那么好,就去吃软饭。”
赵兰气笑,“她怎么教的你?”心头又浮现阴影担忧,她看着卯生说不出话来……
和青春期孩子斗智斗勇的不止赵兰一个人,俞晓敏发觉她已经找不到白卯生和俞任的蛛丝马迹,暗自庆幸时俞任给她扔了个手榴弹,“夏令营我不想去,您直接去把钱退了吧。”
“为什么?吃住都在大学校园,活动和课程都是你在高中学不到的,怎么,你真想以后进大学当土老帽?左鹤鸣的小提琴都十级了,你们班的那个何田田学习很好,兴趣爱好更多。这样的人以后去大学才吃得开你懂不懂?”俞晓敏时常悔恨没在俞任小时候送她去学个小提琴钢琴芭蕾什么的熏陶下艺术情操。
她不是没尝试过。站在青少年宫里,她拉着俞任旁听小提琴,这孩子直接奔唢呐老师旁说要学那个咋咋唬唬的。俞晓敏坚决不从,宁可放过百种兴趣,不可错学唢呐,“那是什么?爷爷奶奶村里死了人号丧的。”
果然俞任没忘记这茬,“我不是想学唢呐来着?你不让我学,说是号丧的。号丧怎么了?那也是为人民服务。”
“别和我扯有的没的,我告诉你彩彩,九千块钱我交上去了,没办法退。再说多少人被刷下来?光有钱是不行的。你不要不珍惜。”
其实,俞晓敏和女儿的暗战同时踩到了“白卯生”这个节奏?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暑假去省城。还要我再和你任颂红亲自去接你回来不成?”俞晓敏在白卯生这个问题上根本不愿意向任颂红提及,否则可以扼杀的火苗会燃成吞天烈焰,任颂红会一边瞎掺合一边严厉地骂前妻,“你教出来的,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宁愿被锁在家里也不想去北京。”俞任和妈妈怼上了劲儿,“我之前没回过味儿,什么北大人文夏令营,那是考古方面的。我没兴趣!再说你也没和我商量就自己代替我申请的,妈,你们医院是不是要倒闭了?我看你真的闲了没事做。”
俞晓敏被女儿的出尔反尔气到,“我闲的?我一个月工资奖金职务职称职级补贴加起来多少?四千块不到,省吃俭用地让你去北大长见识,你说我闲的?你这个小白眼狼,和任颂红一样。”
“不对,你还要交通补贴通话补贴误餐补呢?再说,还有红包呢?”俞任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还数着任颂红收入里的边角料,“您不去要,行,我去。”
“你要回来也别想去省城!户口本身份证我都收好了,你去了省城就睡大街吧。”俞晓敏晓以利害,“你还在读书,下学期就高二了,你脑子里想的什么?”
“你高中时不就和我爸确定恋爱关系了吗?”俞任迂回前进,就差和妈妈点明“我就是喜欢白卯生我就是要她”,但这时她却心里一冷,说是和卯生恋爱,她们一个月都没联系上。她记忆中的卯生似乎随时躲在脑海心头,又在渐行渐远。
责任在自己,正是因为她几乎没机会找卯生,所以才在天人交战好多天后向母亲提出退了夏令营、去省城陪卯生。可卯生就不知道想点别的法子找自己?俞任又开始怪起兔子怪。
俞晓敏发现女儿和她吵着吵着忽然平静,眼眶哭红的俞任委屈了,“我烦死上八中了,和坐牢一样,不,连坐牢都不如!没有人-权!”
“那你就赶紧好好学习,考大学去啊。大学都是人权,大学里就能谈恋爱。”俞晓敏心里笑,大学里开了眼界,沉淀了思想,你就知道比白卯生好的多了去。
女儿倔强地看着母亲,任俞晓敏用半干的毛巾替她擦泪,“彩彩,你这是青春期萌动,激素水平开始变化了。”她只能以退为进,“算了,妈试着去退夏令营,但是你那几天要回俞庄陪爷爷奶奶,行不?”
只能博弈双不输,大不了,多花点爷爷奶奶家的电话费。俞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