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夏鸢不同,白丽丽从小就是在糖水里泡大的。不仅家境在镇上数一数二的好,家里还有个哥哥对她也是百般宠爱。
前两年白哥哥出去上大学,家里的父母一下把焦点放在白丽丽身上,惹得白丽丽直呼压力山大。
白丽丽是能把父母全心投入的关爱视为压力的人,她不能理解夏鸢的想法也是情理之中。
夏鸢望着她无忧无虑的表情,不由弯起唇角笑了笑。
白丽丽不晓得她为什么笑,正要问,白母这时端着熬好的粥进来了。
一见白丽丽趴在床边和夏鸢说话,白母顿时暴走:“死女!我让你去给我买白糖,你又在这缠着夏鸢说话,你不知道她现在体虚要休息吗!”
白丽丽吓了一跳,立刻跳起来:“我想去来着,外面太阳太大了嘛!”
白母端着粥将白丽丽挤到一边,自己在床边坐下,“太阳大能把你晒化了?你不知道打把伞去啊。”
“噢。”白丽丽敢怒不敢言地悄悄撇嘴,问夏鸢:“你家阳伞在哪呢?”
夏鸢指指门外,“在门口的柜子里。”
“哦,那我去了。”白丽丽说着,刚抬脚又停下,“妈哎,给我十块钱。”
白母眉毛一横:“白糖要十块钱啊?”
她这么说着,却还是把碗放在床头,从钱包里摸出十块钱给白丽丽。
“早去早回,要让我知道你在外头给我乱买,看我不打死你。”
“晓得啦!”白丽丽接过钱,在白母背后做了个鬼脸,“哼,我走啦。”
白丽丽出了门,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许多。
白母嘴里念念叨叨骂她不懂事,转眼见夏鸢笑吟吟看着她,白母一顿。“唉,我家丽丽要是有你一半让我省心就好了。”
夏鸢笑说:“她不让您省心,您也一样爱她,不是嘛。”
白母是乡下人,没读过什么书,说什么爱不爱的,她总觉得难为情。
但不晓得为什么,这个字从夏鸢嘴里说出来,莫名地让人舒服。
夏鸢的烧还没退,虚弱得很,惨白的小脸叫人看着就心疼。
白母端起碗:“不说她了,来,姨给你熬了点粥,什么也没放,就撒了点糖,甜滋的,你喝两口尝尝。”
白母哄小孩儿似的要喂夏鸢,夏鸢心头微暖,伸手接过白母手里的碗,谢道:“谢谢姨,我自己来吧。”
白母慈爱地望着她自己喝粥,想起客厅里的那些头花,忍不住问:“我看你客厅里摆着那些东西,你是自己在做生意?”
夏鸢一顿,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摆个地摊,不算生意。”
白母不同意这个说法,“欸,这叫什么话。地摊怎么不是生意啦,啊,你姨当初也是跟丽丽爸爸摆摊起家的嘛。虽然我们是在集市里摆摊,那也差不多嘛。”
夏鸢喝了口粥,笑笑没说话。
白母想起夏鸢父母去世这些年,夏鸢小小年纪就被迫要扛起生活中的一切,一个人苦得很。
她伸手拨了拨夏鸢耳边的发丝,叮嘱道:“你一个女娃,身体要紧,姨晓得你过得不容易,实在缺钱,你就跟姨说,姨家里不是大富大贵,养你吃喝一点问题都没有。姨就是看不得你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白母说得温柔,夏鸢听得鼻酸。
这些年白家已经帮了她许多了,夏鸢心里都记着。
只是如今她都已经成年了,怎好再让白母为自己操心。
夏鸢眨眨眼睛,隐去泪花,扬起笑来说:“姨别担心,我生意好着咧。这半个月,我赚了快一千块哩。”
白母不信,“哄鬼!”
“真的。”夏鸢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当然,她只说了赚钱的部分,差点进不着货以及被地痞收保护费的事,她都没说。
白母听完,直朝夏鸢竖大拇指:“哎呀,真是了不得啊!要不怎么说你能考到Z大去呢,脑袋就是灵光,会想办法!”
夏鸢被夸得有些羞涩,脸蛋上终于见到了些粉嫩的颜色。
“不过啊,姨还是要叮嘱你,薄利多销说来轻巧,一旦你销出去了就晓得这利润还是有这么大。同样都是摆摊的,有些得不着这么大利润的,难免就要嫉妒你的。”
白母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小心使得万年船的道理,她时刻也不敢忘。
她抽了张纸巾给夏鸢擦嘴,柔声说:“你还小,心思难免单纯,但是姨今天告诉你哦,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个什么卖袜子的,以后还是离远些。他现在晓得在你旁边有甜头就粘着你,万一哪天来了苦头,他保准是要拉着你一块吃的。”
夏鸢闻言一怔。
“妈哎,我回来了!”
“欸,丽丽回来了。臭丫头今天倒是动作快。”
白丽丽回来了,白母说着,露出笑来。
夏鸢勉力回她一个微笑。
“来来,看看我乖女买的糖!”白母起身出了房间。
‘以后离那卖袜子的远一点,那不是个好东西。’
……
‘周野,你把人想得太坏了。’
‘是我把人想得太坏还是你把人想得太好,劳驾您再细细想想。’
……
周野的话回响在耳旁,夏鸢心尖不由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