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尔哈齐帮着小丫头往产房门口端热水,没有人顾得上安慰佟养性,压倒他前途的不是堂姐,而是外甥女。
几个大男人守在外头,像是没头的苍蝇,在各自范围内转着圈。
最颓废的莫属捅娄子的人,他比谁转得都快,比谁都后悔。
万一堂姐出了点什么事......啊呸呸呸!
没多一会儿,里头响起一声哭嚎,是个中气十足的小闺女。
虽然是七个月多大,但身体不似其他早产儿那般虚弱,甚至还挺活泼的。
稳婆给她裹了襁褓,出门说着吉祥话。
佟养性飞速冲上前,比努尔哈赤这个亲阿玛还快了两秒钟。
“我姐呢,我姐没事吧!”他焦急地问着稳婆,眼神看向她怀里的孩子。
似乎是和母体心有灵犀,东果“哇”的一声大哭,小短腿奋力蹬了小舅舅一脚。
便宜舅舅本人懵了,升级为外祖父的佟家阿玛倒是乐得开怀,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轻颠了颠:“我们小文哲,这是给额娘报仇呢。”
佟养性:“......”
欺负外甥女什么的,目前还达不到这项成就。
“母女平安,母女平安。”稳婆讨了赏银,嘴角堆满笑意,生在这么大个庄园里,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的有福气。
努尔哈赤接过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她那么柔软,那么脆弱,红彤彤的小脸蛋,像是个一戳就破的气泡,让他一个铁血汉子不知道怎么抱着才好。
东果从开始踹了那一脚后,无论谁抱都很安静,就好像她是急不可耐,一定要挣脱母体的束缚,给舅舅一脚才行。
嫌弃长大了报仇太晚,小娃娃心急呢。
三月的傍晚还有几分凉意,几个人相争着抱了抱孩子,便送回到产房里,由着奶娘先喂上一口。
佟养真扶着塔木巴晏离开,偏偏弟弟不肯走,硬是隔着砖墙喊了两声“对不起,我错了”。
不经事的孩子总是天真又无邪,有他帮“倒忙”,佟子衿生产得还算顺利。
憋着的气一顺到底,孩子便呱呱坠地,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会儿她才歇了两口气,尚未从撕裂的疼痛中缓解过来。
听见稳婆和奶娘都说孩子健康,她才如释重负。
火炕很燥,热得她满头香汗,一两缕头发都贴在额头,衣裳从里到外都是湿哒哒的,难受得很。
乍一听见小堂弟的道歉,想骂他两句,可实在没有那个体力,只得扭过头对着墙体,怒吼了一声:“滚!”
佟养性也是一样,得了一声骂,舒坦了不少。一听小堂姐的声音洪亮且附有感情,这说明人没有啥大事,身体倍儿棒。
他这一颗心总算可以放回肚子里,走着走着居然蹦跶起来。想起外甥女踢他那一脚,心里就止不住的兴奋。
“东果心里有我这个舅舅呢,你看她都没没搭理你们!”
这么嘚瑟的人,就应该被套上麻袋狠狠揍一顿,不然都对不起列祖列宗。
家里人具翻了个白眼给他,懒得理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咱们准备好的女儿红可以提前窖藏起来。”这也是佟子衿提议,佟养真操作的。
民间有个传统,将纯粮酿造的白酒石蜡密封,藏在地窖里,一直到女儿出嫁才打开。酒香味浓烈,就像嫁女儿的心情,包含了种种辛酸和甜美。
“文哲的满月酒,你和努尔哈赤着手大办,园子里所有人都多发一个月月银!”塔木巴晏高兴,总算有了下一代。
一个姐姐牵着后头的弟弟来,他们家的人越来越多,日子越过越红火。
“哥,能不能也多给我一个月月银?”佟养性眼巴巴看着,大牙呲得白花花。
这臭小子......淘气得越来越没边儿。
若不管管这性子,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要惹出乱子来。
佟养真面色如常,甚至嘴角弯到极限,露出无比和蔼的笑脸对着弟弟,和颜悦色地道:“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