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赶紧地给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莫要再提,莫要再提啊!这事儿可说不得!”
看来,还真被他说对了。荣明卿手里那根白萝卜都感觉沉甸甸的,好一会儿,才问她:“那为什么无人去救?”
既然都知道是河怪了,河怪这种残暴之物,何不请了仙师来施法捉了它?荣明卿虽不理解,但光看这个地方如此贫瘠,似乎也不是能请动仙师的。
毕竟离他们鹿吴山这边最近的,应该是无暇道观,那个只认钱连祖宗都可以不要的门派。
“我等都是普通人,哪儿敢同河怪对抗?而现如今早已没了钱粮,更莫说是去请仙师了,钱粮都还得攒着保孩子。”
那姑娘说的时候,眼里都满是悲戚,不难看出,她应当也是个有孩子的。
好一会儿,荣明卿才知道,原来他们只要按时交钱粮到河边的功德箱里,晚上的时候就能与自己的孩子见上一面,但不管他们想尽什么办法把孩子给藏起来,第二天那些孩子都会消失。
就好像这些孩子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十分诡异。
荣明卿心底里升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是什么河怪,还贪图凡人的钱财?
“孩子都是平平安安的?”
姑娘似乎是偏着脑袋想了想:“别家的孩子我暂且不知,我的孩子每次回来的时候,是平平安安的,但总感觉他没了几岁孩子的朝气,说话也都是一副大人口吻似的,也不爱笑了。”
思及此,那姑娘痛心疾首,眼眶都红了。
“他以前是个多可爱的孩子,现在也变得如此……也不知道在那头遭了什么罪了!”
姑娘心里头恨,但也只能是恨,别的什么也做不了,就盼着能下大雨,下了大雨交了钱粮,就能和自己的孩子见上一面。
这也是为什么村民说,留宿可以,吃的得自己解决。
他们没有多余的钱粮给旁人了,出来摆菜摊的也都是有多余的粮食的,但旁人也没有多余的钱财去买,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的蔬菜都没那么新鲜。
因为根本不会有人特意去买,除非是真的没有余粮了。
河怪,功德箱……
会不会和小师叔要找的法器有什么关系?
“你们可见过那河怪?”
那姑娘摇了摇头:“每次过去也就是把钱粮都放下了,无人见过那河怪的真容。”
蹊跷,真蹊跷啊。
荣明卿心里沉了沉,看来,这个河怪的事,他得和小师叔说一下,心里打定主意后,他才笑着把手里的萝卜给举了起来:“姑娘,这个怎么卖?”
买了萝卜,还随便挑拣了些青菜,反正他也不会买,随便将就买点就得了。
回到住处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荣明卿围着屋子绕了一圈,才发觉宁清绥正在一间房里休息。
他没有吵醒他,轻手轻脚地踱步过去,手上的珠串磕到床沿轻响了一下,他顺着看了看,心里头的情绪又有些复杂。
这是小师叔给他戴上的,说是平安符,但他心中并未当回事。不过它充盈的灵力自己确实感受到了。
法器给了他,娉婷也给了他。荣明卿眉头轻蹙,看着那张睡着了也舒展不开眉头的面容,轻轻地伸出手去,又顿在了宁清绥的额前。
荣明卿,你到底在干什么?这样的人,背负着的是你一家上下数口的性命,值得你同情吗?
只是一想,他的手触电般地收了回来,背靠着宁清绥,坐在床沿边,两手抱着头。
殊不知,宁清绥在他踏入门槛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双眸微睁,默默地看着他。
“菜都买回来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吓得荣明卿立马坐了起来:“都,都买回来了。”
宁清绥翻身起来,整理了一番衣摆上的褶皱,有些不确定地问:“我做饭给你吃?”
两人一同沉默了片刻。
荣明卿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宁清绥做的那不叫饭,叫猪食。
可是他也不会,他只会做阳春面,还是悄悄地跟着别人偷师来的,两人这手艺怕也是不相上下。
“要……要不,我们请一趟屋主?”荣明卿想好了,如果他愿意,就给他点辛苦费好了。
提到这个,宁清绥似乎更头疼了,捂着自己的额头,他那座下童子,哪儿会凡间的烧火做饭?还不如让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