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亭摸了摸耳边的白玉玦形坠子,噗的笑了一声,手指着林嘉恕摇着头说到:“三哥啊三哥,你诚心给东亭下套呢!”
林嘉恕甩开手中的白玉折扇,笑着说到:“于祖父处久闻东亭妹妹才名,三哥我是早就想瞻仰一二了。”
东亭笑着推开了撩帘子的林嘉恕,自行踩着小马凳下了马车。打眼一看眼前的成珠楼,
“嚯”,的确是恢宏的北方气派。
门口四根三人环抱大小的朱红柱子,门前铺着三阶汉白玉石阶,两边的穿堂同样以白玉作栏杆,抬头向上看,距离地面三丈处悬挂这一面红底漆金牌匾,上书三个大字“成珠楼”。
门口正中央摆着一张红木八仙桌,两个侍墨小厮站在旁边。定睛一看桌上的文房四宝,饶是东亭也不禁感叹一声财大气粗,那墨竟然是顶级的琼林墨,砚是漓洲的澄泥砚。
八仙桌右上角的镇纸下压着一张四尺宣,书有一个隶书的“花”字,下面又用蝇头小楷写着“十八寒”三个小字。东亭心下明白这今日的进门诗要以花为题,押十八寒韵脚。
前世里的东亭在马背上长大,文治武功不输男儿,却不曾常常作诗,但越东亭却是潮州有名才女,让她扬名的正是一篇她写家乡风物的《洛水女儿行》,观今日成珠楼的试题倒也不难,虽只思考了几息便已动笔。
林嘉恕见东亭如此急才,一时竟停下笔转过来看东亭写的诗,只见上书一首绝句:
《画菊》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离趣无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好诗,实在是好诗,表妹不仅急才而且大才啊!”林嘉恕将折扇有一塔没一塔的敲击手掌,口中反复呢喃着最后两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心下竟不料这位表妹竟然有如此的气节,之前倒是他小肚鸡肠,有失君子气度。
林嘉恕本也就算是京城里备受关注的几位少年英才,自他站在门口时楼中众人便有意无意的朝门口打量,
更何况东亭的容貌本就是极乍眼的,自她一出现就有人打听东亭是谁家的女郎,现下又见林嘉恕这般情态,几乎是一股脑的拥了过来,
一位眉眼飞扬的绯衣少年一马当先拿起了东亭的诗,笑道:“好诗、好诗啊!女郎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小姐?”
林嘉恕用扇子打了下绯衣少年拿诗的手,笑骂道:“连城璧,少在这儿发骚,这是我姑母家的妹妹。”连城璧吃痛的揉了揉被打倒的手,问道:“是嫁到南边的那位姑母吗?”林嘉恕道:“正是。”连城璧向东亭作了一揖笑吟吟的说到:“那就是越姑娘了,我是连城璧。”
东亭笑着向对面连城璧福了一礼,说到:“连公子,久仰了。”
直到很多年后,连城璧依旧记得今天,记得他第一次见越东亭的场景,越东亭穿着一身宫缎素雪娟裙轻轻地向他福身问好,他当时并没有觉得什么,可后来他每当他想起时,他总觉得这是老天爷给他们两人安排好的遇见。
东亭与林嘉恕用罢饭后便动身去侯府,行至侯府角门时,早有一顶青色描金小轿候着。
林嘉恕看见祖父林履源的心腹忠叔站在轿旁,并大小两个丫鬟,六个小厮。
林嘉恕利落的翻身下马行至忠叔旁边笑吟吟的问道:”忠叔,从角门入昭甫园不过几步,怎么还劳烦你老人家亲自来接一趟?“忠叔对林嘉恕作揖说到:“恕少爷有所不知,老太爷要给咱东亭小姐做脸面,特意吩咐我在这截住你,将东亭小姐从正门抬进去。”
林嘉恕爽朗的朝马车里的东亭笑道:“东亭妹妹可真是祖父他老人家的心头宝啊!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