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雕花木床上的东亭悠悠转醒,猛地伏在床边呕了一口血,阿蛮赶紧跑至床前扶住东亭的肩膀,眼泪扑簌簌的砸在东亭单薄的脊背上,
待东亭呕尽,又托着东亭躺在了床上。
床上人面无血色,两片泛白的唇瓣染上了鲜血,那样子活像一朵盛开后将要败落的芍药,既妖冶又颓唐,
见此景阿蛮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意又涌上心头,连忙用腰际的素色手帕替东亭拭去了唇边的血迹,
魏成昭问苏圃道:“可否现在施针?”,苏圃自床边起身一甩袖袍,转身对魏成昭道:“这口血反倒将淤在丹田里的毒血吐了出来,
之后再加以药浴,迷迭藤之毒可解,现在难的是这蛊毒”,
魏成昭眉头一皱,面色沉重的回道:“先施针吧!”,苏圃点了点头,下巴朝纱帐外一扬,
在外边等候的长髯大汉会意,从药箱里将白布裹着的银针和半白瓷瓶烧酒一并拿了过来,递至苏圃手边,
复又将腰间布袋解了下来,从中抽了个火匣子和燃了半支的蜡烛出来,点燃放置东亭手边,
苏圃复又坐下,将白布卷摊开在被面上,抽了支极细的银针,接过大汉手中的白瓷瓶,
两指夹住顶端的红布瓶塞,飞弹至大汉手中,见状,魏成昭双眼微微一眯,这苏圃竟是有功夫的!
苏圃又将银针在烛火上反复灼烤几息,然后轻轻的将银针弹刺在了东亭手腕的太渊穴上,
反复抽针、消毒、灼烧几次,直至东亭的左胳膊上闪着亮闪闪的银光,苏圃才停手,
施针时众人皆屏气凝神,生怕扰了苏圃,见苏圃收起了白布卷,魏成昭这才问道:“可以了吗?”,苏圃冒着青色胡须渣的下巴郑重的下压,
魏成昭诚知刚才众人之言,已尽数被东亭听取,心下怜惜,也不好在将人拥在这里,免得反倒惹她心烦,现下光景,还是先让东亭自己冷静一番为好,
待众人离去,他再复来劝解东亭,心头意动,魏成昭便对众人道:“既已施针完毕,诸位都出去歇着吧,让越姑娘好好休息一下吧”,
众人点头称是,皆向外间走去。
魏成昭往出走时又转身对阿蛮说道:“你留下,为你家小姐换了湿衣裳”,阿蛮急忙点头,复又回到了东亭床边。
床上的东亭双目无神,只怔怔的望着头顶的青纱帐,见众人都离开,忽的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喃喃的对阿蛮说到:“生身父亲,我只知他狠,却不知他这么狠”,
阿蛮伏在东亭手边,声音悲恸、尾音拉的极长,哭道:“小姐”,东亭不管她,继续呢喃到:“怪不得这么久还不曾联系我,感情早给我下好套了,等着我去求他呢!”
阿蛮依旧是哭,东亭实在嫌她在耳边聒噪,便道:“衣服放在这,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阿蛮不依,依旧在东亭身边啜泣,东亭正色道:“出去”,
见东亭正色厉声,阿蛮知道拗不过东亭,这才将小榻上装着衣裙的托盘端至脚踏上,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