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希雅之前，独眼龙从未想过一个孩子也能这般坚强。要知道，即便是接受过训练的成年人在他手下也往往走不过几个回合。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阴森的笑容，他放下鞭子诱惑道：“只要你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送你回家，怎么样？”

希雅艰难地昂起下巴，用讥讽的眼神盯着独眼龙的脸说道：“这个时候了还把我当普通孩子，难怪你瞎了一只眼。”

独眼龙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连那抹阴森的笑意也没了。他最恨别人提他的瞎眼，不过他也知道希雅的痛处，他阴冷地说道：“不愧是恶魔钦点的女巫，心志比许多大人都成熟。我听说侯爵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希雅默不作声。她的气力越来越弱，没有精力去反驳这种挑衅的问题。

独眼龙见希雅没反应，他又阴冷地说道：“你父亲其实已经知道你在我这里了，可是他没有来救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已经把你放弃了。”

希雅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捏了一把。

她喃喃道：“这不可能。”

“你以为他寻找你的踪迹很难吗？”独眼龙毫不留情地抨击道，“周边总共就这么几块领地，领主之间又都互相安插眼线。我用我的眼睛发誓，在我第一鞭抽到你身上的时候，你父亲就知道你在这了，可他什么也没做！连发文问询都没有，这不明摆着把你抛弃了吗？”

希雅无力地攥住了拳头，这一幕落到独眼龙眼中，更加刺激他继续说道：“你说自己不是普通孩子，那你难道没有料到自己离家出走会落得这个下场吗，好好想想，你父亲多久没跟你亲近过了？”

希雅坚固的心防裂开一条缝隙，身体的痛苦顿时化作心理的痛苦，一下戳破了泪点，晦暗的眸子里淌下两行清泪，与脸上的灰尘和血污形成鲜明对比，令人心碎。

就在这一刻，四周的光线仿佛被抽走了似的，一下变得漆黑。希雅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头涌现起强烈的熟悉感。

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熟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为什么不用我给你的力量？”

苏启航在一旁看得干着急，他通过探查术得知独眼龙只是个普通人类。只要希雅发动她的任何一项言灵，应该都有很大机会战胜独眼龙，从这里逃出去。

希雅的脑海里闪现过儿时的画面，她清楚地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是谁，她心情复杂地答道：“因为你是恶魔。”

一个个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女巫丑！女巫怪！小女巫！没人爱！”

“希雅，父亲还有政务要忙。”

“用石头砸她！”

“都怪她，今年才粮食欠收！”

“喂，我的羽毛笔呢，是不是你把它变没了，你快还给我！”

“女巫杀人啦！救命啊！”

“为什么不烧死她？”

“哼，侯爵大人就不该养她！”

“女巫！她是女巫！”

“......”

她的脑海里响起无数声音，或嘲笑、或厌恶、或恐惧、或憎恨......无穷黑暗里没有一丝光亮，而这一切都是十年前恶魔的拥抱导致的。

苏启航气得咬牙切齿，他反问道：“你见过不害人还白送超能力的恶魔吗？”

希雅忽然有些恍惚。

在情绪低落的时候，她也曾试图寻找改变了她命运的苏启航。但整整十年过去，她一无所获，甚至于除了她脑海里那段记忆，根本没有任何能证明苏启航存在过的证据。连存在的证据都找不到，更别提害人了。那么如果苏启航没害过人，人们凭什么说他是恶魔？

苏启航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赤裸裸的污蔑！我是神！神！懂吗？”

虽然蛊惑和精神污染都不像是神的能力，但他不管，反正他说自己是神他就是神。

希雅愣住了。

她从未考虑过这个可能。

“你不可能是神......”

苏启航不满地问道：“为什么？”

“你长得那么丑......”

苏启航懵了。

我丑吗？

他控制怪物虚影原地转圈，油绿油绿的凝胶身子上下晃颤，其实只要不伸出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手，看上去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