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吼笑了笑,舀了一勺猪油放进锅里,待猪油融化后,又将清理好的泥鳅倒进了锅里,炒几下后倒入适量的清水,盖上锅盖。
等烧开的间隙,赵吼又切了些姜末和少许干辣椒,并一些葱末。
煮上一炷香的时间,将姜末放入锅中,加入酱油,醋和盐。
待水滚后,赵吼又弯腰从橱柜的下方拿出了面条,面条是镇南的邱师傅做的,这是他家的独门手艺,别的地方可买不着,他家做出来的面条劲道味美不易断。
据说早年间他们家也是京城人士呢。
赵吼买的是细面,基本是下锅即熟。
“可以停火了。”
厨房里已经弥漫着淡淡的香味了,程宴平迫不及待的伸着脑袋看着锅里。
赵吼刚将葱末撒上,点点绿意点缀在腾腾的热气间。
程宴平果真如方才所说,吃了满满的一大碗。
泥鳅的鲜味,配上微辣的口感,足以激发人心底深处最原始的食欲。他吃的满头大汗,“师傅,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了,等有空你一定要教我,我怕将来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吃不到了。”
赵吼正在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心下总觉得有些别扭,只闷闷的“嗯”了一声。
......
程宴平是被说话声给吵醒的。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赵吼已经不在了,大约已经下地插秧去了,他迷瞪着眼睛出了房间,刚出了堂屋就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妇人。
妇人头上缠着蓝底白花的头巾,穿着粗布衣裙。
许是等的久了,又喊了一声,“请问程先生在吗?”
先生?
这个称呼倒是新奇,从前大多的人都称呼他为程公子或是程小公子,如今居然也有人称呼他为先生了。他理了理衣裳便迎了出去。
“在呢!”
妇人是上午时洗衣裳遇到的,说要写一封家书来着。
程宴平将人迎进了堂屋里坐着,又给倒了茶。许是感觉到了妇人的紧张,于是便将院门大敞着,他行事坦坦荡荡,倒是让妇人红了脸。
他进房取了笔墨纸砚,在八仙桌上依次摆好。
“你来说,我来替你写。”
妇人起初还有些拘谨,慢慢说开了便也就顺畅了,其实说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碎小事,无非是今年收成如何,家里孩子如何,又问了娘家哥哥和妹妹的近况等等。
程宴平写着写着忽的就忍不住了,鼻子酸的厉害。他趁着妇人不注意偏头拿衣袖擦去了眼泪。
自打他来到龙门镇后,还未收到过哥哥寄来的信呢。
龙门镇跟岭南远隔南北,路途遥远,也不知今生还能不能一见了。
写完之后,程宴平又问了农妇的姓名端端正正的写在了信封上,郑重的交给了农妇。
农妇原想给钱的,可程宴平却拒绝了,哑着嗓子推辞道:“都是邻里邻居的,只帮了这点小忙哪里能收钱呢。您还是收回去吧,否则下次我可不帮你写了。”
农妇见他说的真诚,也就不再推辞,千恩万谢的便家去了。
程宴平送她出了门,“您可知道这里可否有能将信送到岭南的?”
岭南?
农妇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个地方,她自出生就在山那一边的娘家,然后又嫁到了龙门镇,哪里知道岭南是何地?她红着脸摇了摇头。
“要不你问问镇长,他什么事都清楚的。”
程宴平暗道真是晕了头了,怎么把张叔给忘了呢?他忙关了院门直接去了镇长家里,到了才发现镇长家里大门紧锁,估计也都下地干活去了。
他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快到家的时候,险些被一个小孩给撞到了。
他低头一看,竟然是孙婆婆家的孙女,叫花花的。
小丫头跟个泥猴子似的,手里还抓着几个黑乎乎的东西。
程宴平替她擦了擦脸,“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的满身都是泥啊?回头婆婆见了你,定要打你的。”
花花摊开了掌心,甜甜的喊了一声。
“神仙哥哥,这个给你。可好吃了......”
程宴平接过,擦去了上头的泥,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什么啊?”
花花歪着脑袋道:“这是马蹄啊,大胖他们都在地里挖马蹄,这是我抢来的。”
“花花真厉害。那你刚刚跑那么急做什么?”
程宴平摸了摸她的脑袋。
花花垮着个大竹篮,拉着程宴平的手就往镇外跑去。
“神仙哥哥,你跟我一起去挖马蹄,不然就要被大胖他们给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