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一声,门扉又狠狠撞在墙上,带出一串刺耳的声响。
也将室内的暧昧划开一道口子,粘稠的气息逐渐消散。
明空瞪着眼眸,满脸惊讶地扫视着搂在一处的男女:“你、你们?”
玄迦淡淡地看向目瞪口呆的明空:“你有事吗?”
秦缘圆终于回过神来,觉得二人抱在一处的姿势有些怪异,尝试着抬了抬手,想要拉开二人距离,只觉一股刺痛袭来,火烧火燎的,难以动弹。
玄迦低首止住她动作:“别动。”
手臂撤出,蜿蜒流淌的血液滴在秦缘圆唇角、鼻尖,她有些贪婪地仰起头,舌尖一点点舔舐能救命的灵药。
明空终于想好措辞,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玄迦师叔,你,你怎么,和这位施主,怎么流血了?”
秦缘圆暗自记住他的名号。
玄迦。
秦缘圆靠在玄迦怀里,此刻终于静下心来,悄悄地打量他。僧袍的制式同明空相似,莫非……他便是在山上一晃而过的人?
盯着他兀自出神,玄迦却陡然挑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视线:“看够了吗?”
他眼神亮得吓人,骤然对上,方才二人的亲密动作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秦缘圆面颊一热,心脏亦不安地砰砰狂跳。
默默挪开了视线。
明空挠挠脑袋,有些着急:“师叔,你倒是说啊。”
玄迦语气淡淡:“疗伤罢了,说了你也不懂。”又问:“莽撞至此,怎么了?”
“大约是见你我许久未下山,才明觉师兄来了,说师父有要是相商,好似是西蛮有使臣……”
明空瞥了一眼秦缘圆,话语戛然而止。
玄迦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我有事情同她交代。”
明空眼珠子在他们身上转了转,仍乖乖转身,将门带上。
玄迦自衣襟掏出一方雪白锦帕,草草将伤口围住,淡声问:“为何晕在林中?”
血没了,秦缘圆无不遗憾,觉得二人姿势有些怪异,想要坐起来。
玄迦扫了她一眼,倒没再阻止,反而扶着她的后腰,轻轻给了一把力,一碰即止,克制而疏离。
“我身体不好,娘胎里带来的旧疾,不定时便会发作,今日若非遇上大师,我这小命怕是要交代在此处,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玄迦收回视线,盯着她,一字一句问:“旧疾?”
他好似,不大相信?又或看出了什么端倪?
秦缘圆点头,解释:“是的,我自小便会发病,应是什么先天不足之症,同心疾相类的吧?但觉得玄迦的反应不同寻常,小心求问:“大师,可是您看出了什么?”
他在深山老林中住着,姿态颇为风流不凡,又适才救了自己,实在太像高人,他虽不说话,但秦缘圆想了想,仍试探一问:“大师,我这病,可还有治吗?”
玄迦瞥了她一眼,还未说话。
反而起身。
他在门口顿了顿,背向她:“你身上的皆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却没什么要紧的,好好休息便是。”
没回她的问题。
秦缘圆急切道:“大师!”
但玄迦推门而去,很快不见踪迹。
到嘴的大师飞了,秦缘圆颓然靠在榻上。
很快,明空走了进来。
秦缘圆好奇问:“西蛮派使臣前来,和你师叔有什么干系?”
“玄迦师叔乃是僧录司善世,大约西蛮来朝,有要事相商罢。”
若秦缘圆没有记错,僧录司善世,从四品的僧官,掌管天下僧尼之事。③
是个大官啊。她的救命恩人,来头不小。
秦缘圆静下心来,有些恍然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这大概是个禅房,墙上挂着两经变图,还有几幅山水画,远处的书桌乃是上等黄花梨,放着个素白净瓶,摆着笔墨纸砚同一个高山流水的博山路,燃的是檀香,悠然清淡。
观之朴素,但处处露着讲究。
也符合主人身份。
秦缘圆若有所思。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世界的构成是这样的。
大魏定都长安,算是北方地区的政权。
南边是陈朝,如今两国正式交战,不过南陈不成气候,秦缘圆久居山中,也听闻南边捷报频传,应该不用多久,大军便能大获全胜,班师回朝。
届时大魏便会一统中原大地。
但边陲之地,总有些强悍的少数民族政权,虽大气未成,但仍算威胁,其中又以西蛮的威胁最大。
按照秦缘圆的理解,西蛮大约是青藏高原地区的国家,应该和唐时吐蕃有些类似。
两方交流,于宗教一事上大抵有些交流安排。
这下秦缘圆有些犯难。
玄迦救了她,用他的血救了她。
玄迦的血非常有用,能止她的病症,是彻底治好了,还是只能短暂压制,秦缘圆一概不知。
但她多年恶疾,这么点血便能治好,不太可能。
若她跑到玄迦面前,巴巴地求他赐血,大抵人家不会理她。
玄迦又不是普通僧人,位高权重的。
可她想活命啊,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