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村地处大燕朝南面的黑河县,气候四季较为宜人,粮食作物以水稻为主,当然也有个别地方种小麦等作物。这里的良田大部分种主要的口粮,像肥力不足,或者灌溉不便利的旱地,就种花生、大豆、芋头等农作物,总之,庄户人家是不会让耕地空闲的。 芋头,这种植物在新世纪已经灭绝了,陆瑜以前只在书本中见过。但大燕朝不仅有芋头,据陆瑜所知,这里的芋头还有好几个种类呢,有需要种在水里的水芋,也有能种在旱地上的干芋。桃源村附近的村庄,大多是种的干芋,这种芋头的个头都比较小,大概就是两三个手指宽,不过要是打理得好,芋头生长期间多下一些草木灰作为肥料,芋头便能由一个母芋结出很多的子芋、孙芋、曾孙…… 这芋头,可以用来烧菜,也可当粮食一样吃,有耐储存、好保管等各种优势,便是放上一年,都不会放坏的,寻常百姓家年年青黄不接、粮食不够的时节,家家户户都要靠芋头顶一段时间。 陆瑜家,跟别家一样,年年也都要种植芋头的。 这芋头的吃法,煎、炸、蒸……各种烹饪方法,花样儿繁多,因陆娘子舍不得用油,陆瑜家常吃的,便是蒸熟了吃,或者拿来做汤。 而陆瑜最爱的煨芋头,是趁着灶台烧火时,直接把芋头埋在灶台的炭灰下面,用以烤熟的做法。煨熟的芋头,待稍稍凉了,撕开皮就吃,便有一股股浓浓的芋头香味,带着点儿烤熟的焦香,粉粉的……糯糯的……味道很是好吃,其实呢,一般人家不常这么吃芋头的,这种煨芋头就是乡间孩子们极爱的一道小零嘴罢了。 此时,陆家的灶房上空,飘着袅袅烟火…… 陆娘子将烧好的菜装盘,再把蒸熟的苞米面馒头从蒸笼里一个个捡出来,盛在海碗里面。 接着,陆娘子抬头看了看天色,眼看着天已经黑了,丈夫还没归来,她不由皱眉道:“也不晓得你爹能不能赶回来吃饭呢。” 说着,她又把装好的几个馒头,搁回了蒸笼里。 陆娘子道:“这几个先放在灶里温着,等你爹回来再吃。” 陆瑜马上道:“咱们不饿,要不就等爹回来,再一道吃。” 陆娘子略微一想,摇摇头说:“阿瑜你先吃,别饿着了,我来等你爹便好了。” 完了,便一个劲儿催着儿子先用。 陆瑜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事事要爹娘宠着了,再说,他又不是特别饿,便道:“再等等爹吧,这天都黑了,他们干活的人届时啥都看不见,我估摸着很快就要回来了。” 这时代没有电,夜间当然也没有别的娱乐节目,大多人家都遵守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 天一黑,马上便要回家的。 果然…… 陆瑜所料不差,没等片刻,就见他爹陆庄扛着锄头回来,只是,陆庄面上略微严肃,瞧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陆娘子赶紧上前问:“怎的才回来?水坝那儿怎么样了?” 陆庄将锄头搁下,进了院子先是洗了一把脸,接过陆娘子递来的汗巾子擦脸,方道:“张里正家的小郎干活儿不细致,崴了脚,我给他扶回来的,这才耽搁了点儿时间。” 这张家小郎呢,是张里正的一个小孙子,是他大儿子张阿大跟大儿媳所生的最小的孩子,比陆瑜年纪还要小两岁呢。 一听说张家小郎崴了脚,陆娘子急了,当即上上下下瞧了丈夫一眼,见丈夫只是手臂上有几个小伤口,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来。 陆娘子道:“怎的这样不小心,就崴了脚啊?” 陆庄拧着眉道:“哎!小郎年纪小,做事也是毛毛躁躁的,我让他别逞强等我一道儿去,他非逞强要自己单独去背那颗大木料,一不小心可不就崴脚了。” 略微顿了顿,陆庄道:“幸而,只是崴脚,要是不小心砸伤了,那才出大事呢。” 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危险,陆庄瞧见时,那木料直接砸了下来,差点就把张小郎的头砸了,幸而这小子还算机灵,溜得贼快,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陆娘子当即双手合十,连连点头道:“极是!极是!“ 陆瑜听爹娘唠叨几句,瞧了瞧他爹胳膊肘的几处伤口,就催促道:“爹,你先去抹点药酒。” 看着伤口小,但是自家爹近来忙于防洪,经常下水,或者淋个雨啥的,这里医疗条件如此差,陆瑜就怕伤口感染了。 陆庄听了,笑说:“这点子伤不要紧,在水坝那儿,我就擦了药酒了。” 见儿子与妻子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陆庄笑着解释道:“阿瑜你还记得杏花村的程大武叔叔不?” 闻言,陆瑜眼睛骤然一亮。 他岳父! 咋能不记得啊? 这可是他岳父呢! 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他岳父啊。 陆瑜当即笑道:“记得啊。早上来家的程叔叔啊。” 陆庄闻言,想着儿子跟程大武早上才见过呢,自家儿子待那程大武各种热情,不停地嘘寒问暖的,便是陆庄瞧着,都有点儿醋了。 眼下,被儿子亮晶晶的眼睛瞧着,陆庄笑了笑,道:“杏花村那边也忙活开了,因为咱们这边要在水坝上游引流,这上游原本就是两个村的范围,杏花村便也安排了人手一道儿帮忙。程大武下午便跟我一道儿忙活的,后头程家闺女给他送饭吃,还带了一些伤药过来,那小姑娘瞧见我手臂上的伤口,也一道给我用了点儿药。” 陆瑜听了后,心里那个激动呀。 这是他媳妇儿啊。 这小姑娘,肯定是他家媳妇儿了。 好不容易听到媳妇的消息啦,他能不激动吗? 陆瑜嘴角微微扬起,想着,这么早就能听到他媳妇儿的消息,然后,他就想知道的更多了。 于是,陆瑜没忍住,立马问:“爹!那小姑娘好不好?” 儿子这问题,问的奇怪,陆庄略诧异,道:“什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