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冷血——”王朝眼睛通红地看着她,仿佛她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一样。
姚春暖的脸色攸地拉下来,“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体谅你们爹死了你们难过,但是,你一副恨天恨地的样子摆给谁看呢?我告诉你,少将你们的情绪发泄到我身上!要怪,你们最该怪的人是你们自己,三四个大男人还看不住一个老人,废物!”
姚春暖的话让王朗的后槽牙更加绷紧。她那句废物与其说是骂他们几兄弟,倒不如说是在骂他,他都重生一世了,还救不回他爹。
这时官差头子上前催促他们搞快点,等此事闭,他们就该启程了。一点时间都不给他们消化和调整。
王朗好言好语地应下,王朝气闷地不说话。
姚春暖撇嘴,这人就是挑软柿子捏,瞧,狱卒那么对他,一点也不体谅他们的心情,怎么没见他有意见?她就是对他们太好脸色了,才让他们蹬鼻子上脸。姚春暖后悔上次探监并给他们送芝麻饼了。
最后一刻,王家所有人除了王夫人,其余人都跪下给王御史磕头,做最后的告别。
姚春暖没有跪,她只是代肚子里的孩子给王御史鞠了三个躬。
接着,王家三个嫡子各举一个火把,站于不同方位,同时将架好的柴火点着。
这时,差役分别给他们发了一点干粮和水。
趁着焚烧之际,王朗来到姚春暖旁边。
姚春暖稀奇地看了他一眼,没动,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干粮。
王朗提起刚才她与韩家争执的事,叹了口气,劝她,“别那么刚硬,你这样死死得罪韩家并没有什么好处。流放路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一点点恶意,说不准就能让人丢命。”
姚春暖皱了皱秀气的鼻子,就算你们全死光了她都不会死。在流放路上,以为人多就能取胜?残酷的现实会告诉你们,人多没用的,都是负担!等她弄明白了她家老宅怎么使用,她一个才滋润呢。
然后她歪着头看他,“你挺搞笑的,说得好像是我故意先挑事一样。难不成他韩家一巴掌打过来之后,我还得换上另一半的脸给他们打吗?不换就是得罪他们,你说我换还是不换?”
王朗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我只问你,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就说你会怎么做吧。”姚春暖才不相信最终能成长为心思诡谲擅长弄权心狠手辣的大佬的王朗会是个好相与的呢。
王朗不说话了。
姚春暖撇嘴,她就说嘛,劝别人时倒轻巧,那是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王朗似乎拿她没奈何,一言不发地走了。可走了两步,他又停下,“还记得你上次来探监说的话吗?只有活着走下去,才有千万种可能。我说那么多,也只是想你活下去罢了。”
看着这人,姚春暖心里也是摇头不已。姚春暖看不起他,有本事弄死他们啊,别忘了,她还怀着他的孩子呢,如果她出事就是一尸两命,光让她忍让有什么用?
王御史被火化完后,他们就一个个的手都被上了镣铐,然后就被赶着出发了。
姚春暖看着手上的镣铐,心知这是防着他们逃跑呢,就跟下马威一般,短时间内别想取下来了。
他们这些人才来到街上,姚春暖就看到姚父姚母他们了。
两人的状态明显不是很好,姚母的眼睛都是肿的,如核桃一般大:姚父眼底也是青黑一片,想必昨晚必然是辗转难眠的。
姚大哥和姚二哥姚二嫂都来了,姚大伯也领着姚大哥站在一旁,姚祖父姚祖母毕竟老了,就没来,姚大嫂在家看家,也没来。
姚家人一路相送,一直送到城外又走了五里地,才停下。除了姚家外,还有一些同行犯人的亲人也跟着一起。
押送他们的官差还算通情达理,在这里给了他们一会儿时间道别。
姚母第一个忍不住,她抱着姚春暖大哭,“早知道当初咱就不贪这富贵了。”姚母后悔了,后悔让女儿嫁进王家,真是福没享到,就被殃及池鱼。此去后,今生还不知道有没有相见的一日。
姚春暖连回抱他们都不能,只能任由他们抱着,热泪盈眶。
千言万语,终须一别。
临分别之际,姚春暖靠近姚母的耳畔说道,“娘,如果以后,万一家里遇到大事撑不下去,你们就到伊春找我!”
她有老宅了,老宅的物资合理利用起来的话,能不能成大事另说,但护住姚家肯定是没问题的。
谁的父母谁心疼,她这话,也算给姚家一个退路和希望,但愿用不到吧。
姚母听罢,讶异地看着她,虽然不曾当真,却也记在心里。女儿临别前的一言,应是很重要的吧,她一定要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