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来,徐晃本以为可以靠自身所学,好生为朝廷效力。
可现实却不断地打磨着他,打磨着他的雄心壮志。
空有一身所学及报国之心,却处处掣肘,难以施为。
此般困顿遭遇,本便让他大失所望。
今日之遭遇,却让他彻底死了心。
“卑下之所以承受华督邮之鞭笞,那是因为卑下的确违背了太守之令,理当受罚。
敢问华督邮,朝廷有哪条律法规定,拯救百姓乃死罪?
太守大人又可曾制令,开城门放百姓入城需要被砍头?
还请华督邮明示!”
眼见徐晃傲然抬头,毫不示弱地与自己对视,华雄顿时心中更怒。
只是还不待他发作,一道高喝声忽然自远处疾奔而来的骑兵口中传出。
“太守大人有令,命从事及以上郡吏即刻前往郡衙议事,不得有误!”
华雄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一眼徐晃。
“徐公明,你想要死罪罪名?
呵,可矣。
等着吧,俺华雄会满足你!”
再度冷笑一声,华雄扔下马鞭,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人群中,一道人影深深地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徐晃,复又低下头去,随着人流消失不见。
……
郡衙。
“五千大军,堂堂五千大军,竟守不住一个小小坞堡?!
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嗯?!”
待得华雄赶到议事厅时,看到的便是董卓怒摔茶碗,大发雷霆。
华雄不由得脖子一缩,悄悄从侧门溜了进去。
对于董卓的雷霆大怒,不少人俱是低着头,不敢应声。
不过卫觊却是呆坐席位,一脸麻木。
卫氏耗费巨资,倾力打造的三千甲士竟是莫名其妙的便没了。
这也便罢了,可三千甲士的覆灭,却也代表一众卫氏族亲也多半遭了毒手!
尤其让卫觊想要发疯的是,他的父亲也没能归来!
遥想汉武之时,卫氏宗族享国礼之待,何等风光?
此后虽然没落,却也不曾遭了大难。
可而今,堂堂卫氏,却只剩下了城中的数十嫡系。
便是加上远赴他郡之人,余数也已不足百。
至于一众支系,亦被扫除大半。
这便如同一颗巨树,眨眼间就只剩下了几条形单影只的枝杈。
如此打击,直让卫觊痛到崩溃。
“哼!三千甲士三千虎?
我看是三千虫还差不多!”
董卓依旧怒拍案几、狠摔东西,骂骂咧咧不断。
这不止是被吓到,还是因为没了樱山亭分散匈奴注意力,那安邑必然会更加危险。
单以眼下城中的五千兵卒而言,董卓实在无法安心。
因为单就战力而言,卫氏那三千甲士足以抵得上城中这五千部曲的两番!
虽城高墙厚,却也无法让董卓感到安全。
段煨听得脸皮直跳,生怕董卓将本就心神不稳的卫觊刺激得发疯,赶忙咳嗽一声打断。
“太守大人,此事终归只是三族之人一面之词,其中或有蹊跷。
有可能卫氏那三千甲士是中了埋伏或奸计,这才遭了毒手。
待得……”
段煨正说着,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径直自外间闯了进来。
此人手中高举着太守府传信,再加上身上杀气浓郁,也无人敢阻拦。
“嗯?卫桂波?”
董越讶然出声,声音很轻,但却瞬间惊醒了卫觊。
卫觊霍然起身,瞪大着眼睛三步并两步扑到了门口。
“桂波!家父呢?族人呢?甲士呢?”
面对卫觊一连串的急问,卫涛却是鼻子一酸,双膝触地嘶声道:
“没了,全没了……”
“没了?”
卫觊顿时两眼发黑、一个趔趄,所幸下意识地扶住门柱,这才未曾摔倒。
“究、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卫觊晃了晃脑袋,强忍着悲痛嘶声问道。
“族长带领一千甲士欲要护送族人前来安邑,却不料匈奴骑兵已于半道设伏拦截。
待我率领其余两千甲士赶到时,已然,已然没了一个活人!
更可恨的是,三族之人杀了二爷、弃守坞堡逃遁,以至于匈奴轻而易举拿下坞堡!
伯觎!匈奴灭族之仇要报,但三族之人也必须被满门屠尽!
若非他们弃堡而逃,匈奴何以能够主力齐出,致使我甲士全军覆没?更屠了坞堡上下?
伯觎!我要将三族族长千刀万剐!”
卫涛猛地抓住卫觊衣摆,抬起脸双眼血红地盯着卫觊,恨得咬牙切齿。
“三族……鼠辈害我卫氏啊!”
卫觊喃喃着,随后仰头痛吼一声,面容扭曲。
十余息后,卫觊猛地一把拉起卫涛。
“走!这便去屠了三族老小!”
说着,卫觊便要拖着卫涛离去。
此时,一道冷喝声突然响起。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