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这种事,江星海以前从来未想过,一想到将来要与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厮守一生,对她负起一辈子的责任,甚至将来与她生儿育女,简直是太可怕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唯独他愁眉苦脸不知要去往何方。
这次刘伯受伤让他紧张不已,但实际上他是很讨厌刘伯的,打小就很讨厌。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我来抓你们啦!”江星海松开捂着眼睛的小手,稚嫩的嗓音软软的,惹人心生想要欺负的念想。
数到五十这场躲猫猫的游戏就开始了,今天的江星海兴奋,因为今日是他第一次和同龄人一块玩耍。他是偷跑出来的,家里只有比他大几岁却无聊透顶的哥哥,根本没有人陪他玩。
以及那一帮子丫鬟仆从,爹爹的手下们轮番教授自己的看家本事,棍棒刀枪,拳法掌法,一天一个师父。
他们都说他将来是要继承盟主的位子的,口口声声的喊他少盟主,每个人都尊他敬他,却连最起码的自由也不给他。
成天不是被困在练武场,就是书房和卧室,三点一线,单一且枯燥。但对于他娘这个深宅妇人来说却一点也不觉得乏味,绣绣花种种草,时不时的来督促一下自己的儿子,耳提面命几句,好似如此这般便能让一切轮轴都有秩序的运转。
江二少爷却是个闲不住的,成天偷偷的往外跑。外人皆说他含着金汤勺长大,亲爹是武林盟主,娘是前任武林第一大美人,投的一场好胎。
这次他可有好几个月没有出去玩玩了,偌大的许都城早被他转悠了一圈又一圈,哪里的小笼包子最好吃,哪里的酒楼茶馆客人最多,哪个花楼的大姐姐最漂亮,他可都一清二楚。
“在这儿!”他掀开一个大箩筐,可是底下一个人也没有。
不死心,又探到破门板底下张望,“这里呢?”
花丛这儿总有人了吧,小二狗老是喜欢藏在这里,又偏偏不藏好露出一片衣角,每次叫人抓住老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明明这里这么隐蔽。
他拨开花丛,被打扰了采蜜的花蝴蝶不乐意的扑扇着翅膀,顽童在花丛中翻找了一遍又一遍,却终无所获。
找了十几处地方,皆是没有一个人影,渐渐的他有些害怕起来,“你们在哪儿啊,出来吧,我不玩了,我认输了,你们出来吧。”
没有回应,小巷子里空空荡荡的回荡着他的回音,“我认输了,你们出来吧……”
怎么会呢?明明约定好了要一起玩到日落的,现在太阳还没有落下来呢。
隐隐的有一丝不对劲,他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不相信,他不信!
接着他又找了一遍,两遍,三遍,一遍又一遍。
始终没有找到一个人,蝴蝶们还在空中飞舞着,仿佛在嘲笑他的愚蠢与可笑。
太阳渐渐地落下了,黄昏时橘红的云飘在太阳的身边,成双成对。巷子外的人们也结伴而归,该回家吃晚饭了,家里的烟囱在冒烟呢。
有一阵风在他身后吹过,他愤怒地转过身,“是不是你把他们赶走了!?”
刘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倔强的脸孔,夕阳把江星海小小的影子拉得变了形,他的影子亦是如此,投射在墙上歪曲了形状。
“少盟主,你不该偷跑出来的,今天我们要学习暗器。”刘伯的神情很平静,平静的述说着这件事。
“我问你!是不是你把他们都赶跑了!?”江星海声嘶力竭的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哎……”看着他这个样子,刘伯没有回答只是轻叹了口气。
又是叹气,这个老头总是动不动就长吁短叹的,他知道他是朽木,但是他也从来没指望别人来雕刻他,他只想要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而不是一块死气沉沉的木头。
“你说啊!”江星海大喊了一声,随后眼泪珠子不值钱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少盟主,真正的朋友是不会轻易离开你的,他们不值得你为他们这么难过,你肩上的责任很重,也不允许你轻易流泪。堂堂江家的男儿,害怕前路没有知己?待将来学好了一身本事,出来闯荡江湖历练天下之时,自有天下英豪来与你结交,到时候你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朋友。”刘伯知道这些话对于一个半大的孩子来说太过复杂深奥,可他仍旧要讲给他听,不为别的,只是想要说道说道罢了。
不然这个孩子以后会更加无法无天,淘气偷跑出来玩闹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给点教训怎么能开窍。
“放你娘的狗屁!”听了这一通长篇大论,江星海非但没有停止哭闹,反倒更加伤心了。
“少盟主!是谁教你骂脏话的!?你看你偷跑出来都跟着那些贱民的孩子学了些什么?”刘伯实在是恨铁不成钢,辛苦教育了这么久,愣是半点好的都没学进去,坏的却一点就通。
“我讨厌你!”江星海大叫一声,转身跑了,夕阳中脸上的泪痕闪闪发亮,且那两行鼻涕也是。
刘伯无奈的叹口气,慢慢的跟上。街上大部分的店铺小贩都已经收了摊子,只有一个卖糖葫芦的,抱着家伙一步步的往家走,一点儿都不着急似的。
卖糖葫芦的看到江星海流着眼泪跑过来,伸手给他拦住,“小孩儿,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