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萧玉神情自若,心里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见萧玉主动说起赐婚的事,文昭朝荣若筠递了个眼色,荣若筠便问道:“阿玉,你昨天跟四殿下一块儿逛御花园了?”
“嗯,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这回,不等荣若筠说话,文昭抢着问:“那你是不是决定接受我四哥了?”
“公主说的什么话,圣旨都下了,自然要遵旨。”
文昭和荣若筠不说话了,相互看了一眼,文昭又给荣若筠使眼色,这回荣若筠不肯再说话,文昭只好干巴巴地问:“阿玉,你还想吃别的吗?”
萧玉擦了擦手,看看文昭,又看看荣若筠:“你们俩这样瞪着我,我哪还有吃点心的兴致。”
这话一出,文昭和荣若筠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得了,你们俩别那么小心翼翼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们想问御花园的事靖也可以,不过我确实没跟他说上什么话。”
“是吗?”文昭的语气显然不以为然。
萧玉见她神情,顿时想到了什么:“公主是听说什么了吗?”
文昭没有否认,只道:“宫里就是这么大点地方,你进宫那天我就听说了,你跟四哥在御花园不欢而散。”
皇宫果然是没有秘密的地方。
当时萧玉以为周围没什么人,实际上盯着她的眼睛可不少。
萧玉道:“我跟他,难道还能相谈甚欢么?”
“罢了,别说不开心的事了。”荣若筠忙道。
文昭眸光闪烁着,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道:“不说四哥,若是说些跟三哥有关的事,你想听吗?”
“既然闲着没事,说来听听也无妨啊。”萧玉说得淡然。
荣若筠瞥了一眼萧玉的神情,见她当真一脸轻松,担心她故意逞强,便道:“公主说这些做什么,头先你不是说新得了好多头花,要分给我和阿玉么?你先把头花拿出来。”
“也好。”
萧玉却道:“这会儿拿了,也只能摆在这里,等走的时候再拿不迟。”有一桩事一直梗在她心中,想要确认。
顿了顿,萧玉道:“公主,有件事我想问你,你能如实告诉我吗?”
“我知道的事自是不瞒你。”
“就是……赐婚的事之后,肃王殿下有没有去找过陛下?”
文昭微微一愣,忽而明白萧玉想问的是什么了。
“公主,你说了要如实告诉我的。”
文昭思忖片刻,缓缓道:“三哥的性情你是知道的,他这人行事最为板正,父皇决定的事他从不会质疑。”
也就是说,肃王从来没有去陛下跟前争取过了。
萧玉明白圣旨不可违的道理,也知道君无戏言,肃王居然连争都未曾争过……她甚至动过以死逼爹娘抗旨的念头。
她不觉得恨,只觉得有些惆怅。
此刻天光晴好,细细密密的葡萄藤遮住阳光,落下一片阴凉。周遭菊花盛放,远处有隐约鸟鸣,一切都显得那么恬淡、宁静。
但在萧玉心中却经历了转瞬的天崩地裂,有什么东西在轰然倒塌。
她轻启朱唇,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围绕着肃王那些懵懂缠绵的少艾情愫随着这一口轻轻呼出的气突然离她远去了。
荣若筠心细如发,知道她是伤了心,伸手握住她的手。
萧玉感受到她手心的温暖,抬起眼,朝她笑着摇了摇头。
文昭公主不像荣若筠那般敏锐,以为萧玉依然放不下肃王,便继续道:“你别难过,三哥是去求过母后的。母后的心思你知道的,哪里容得了三哥在这事上闹出什么风波,就这么十来天的功夫,母后已经为三哥相看其他的姑娘了。”
萧玉的眸光闪了闪,旋即恢复如常。
“肃王是靖王的兄长,靖王都定了亲事,肃王自然该定了。”
文昭恨恨道:“定是该定了,可你知道母后如今相中的是谁么?”
萧玉没有接话,荣若筠下意识问:“谁?”
“岳容贞。”
听到这个名字,萧玉淡淡“哦”了一声。
岳容贞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年纪比萧玉大一岁,论家世跟萧玉和荣若筠旗鼓相当,只是因着她性情与她们不相投,所以并不在一处玩。
当然,光是性情不同,萧玉她们还不至于讨厌她。
去年帝后秋猎,肃王在皇后跟前提议让公侯府的公子姑娘们一块儿同游,萧玉和荣若筠去了,岳容贞也去了。打猎那天,肃王托文昭带话,让萧玉往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去玩,萧玉担心肃王逾矩,磨了文昭和荣若筠许久,拉着她们一块儿去,迟了片刻到那地方的时候,居然碰见了岳容贞在那里。
她们几个躲在旁边没上前去,便见岳容贞在肃王身上使功夫,这才明白这个老实人素来都是装样子。她们三个都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尤其文昭和荣若筠,见岳容贞居然想勾引萧玉的心上人,当下一块儿上去,对着岳容贞一番言语奚落,岳容贞抹着眼泪跑了。
见识了岳容贞勾搭肃王的手段,萧玉自然没有半分愧疚,此后岳容贞没什么动静,好几个月没有进宫,再后来进宫的时候,也都是躲着萧玉她们。
如今萧玉许给了靖王,“挺好的,容贞姐姐算是得偿所愿了。”
荣若筠道:“上回咱们把她得罪死了,你说,以后她做了太……我是说做了肃王妃,会不会报复咱们?”
“你怕了?”萧玉望着荣若筠笑道。
荣若筠哼了一声,一脸自得道:“我怕什么,得罪她最狠的人是你,有你顶在前头,我可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