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阉人,不懂这些情情爱爱,所以他为夜寒冥不值,贵为一国之尊,怎能为一个女人折了腰,所以他一心想要了绯烟的命。
却不曾料到,绯烟竟然会为了见千夜离一面,用自己的性命当做交易的筹码。
爱情,到底是什么?
他不懂,也不想懂,他要的,只是以绯烟一死,换夜寒冥万古清明。
看着他眼里的难以置信,绯烟红唇轻启,“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吗?”
不止内心是荒凉一片,就连四肢百骸都散发着无尽的冰冷,这个时候,死亡才是一种奢侈。
绯烟顿时觉得无趣,想让她死的人太多太多,却无一人能取的了她的性命。
纵然落魄至斯,没有了清远侯府嫡出大小姐的点缀,没有了通天彻地的医术,她依旧是那个高傲冷艳的慕容绯烟,她的命,只能掌握在她的手里。
别人,不配。
在王越的一脸疑惑中,解开制约他的银针,随即扎一针扎向他的丹田处。
“一天之后,你的内力就会恢复了。”
“现在,带我去城楼吧。”
她的眼中,是无限的憧憬,无论是死亡,还是见千夜离,都是她现在最想要的。
“这可是欺君之罪。”
绯烟却是低声一笑,“连取我性命都敢,还怕欺君之罪?”
她的笑真的是极美,可王越却觉得她的眼底深处,带着无尽的悲凉。
她的故事,除了她是妙手医仙一事,他全然知晓。
明明是天之娇女,却被昏君灭了全家,父母惨死,兄长魂断沙场,还未成年的妹妹,被太子的府兵凌虐致死,就连唯一的爱人,都死在夜寒冥的手里,还有那两个月大的孩子......
天妒红颜,她前半生风光无限,美色无双,就连上天都看不下去她所拥有的一切,想要一毁而之吗?
“走吧,我真的,好想见他。”
这已经是不知道他第几次从绯烟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她爱他,只怕丝毫不亚于夜寒冥爱她。
只怕在千夜离死去的那一刻,她的心便随之而去了吧,而那个孩子,则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突然觉得,夜寒冥的爱,太过沉重,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爱,是执念。
有了王越的带领,绯烟顺利到了城楼。
她扔下身上的披风,凛冽的寒风拍打着她较弱的身躯,仿佛下一刻,她就会被吹倒在地。
她像个孩子般跑到城楼边,眼睛定定看着凌月国的东南方。
那里,埋葬着她的夫君,她此生的挚爱。
这是自千夜离死后,她的眼里第一次流转着光彩。
那双黑亮晶莹的双眸,就像天上的星子般耀眼。
她着着单薄的衣裙,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她的身子,早已麻木。
于漫天飘雪中,她翩然起舞。
水袖轻扬,抬头间,嘴角微扬,绽放如花笑靥。
衣袖翻飞,她就像一片洁白中飞舞着的蝶,又像初入凡间的精灵。
举手投足间,尽是迷人风情。
守城的士兵已经完全看呆了,一个个仿佛被定在原地般,唯有眼中的浓浓惊艳不断流转。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
此女,当倾城。
空中洁白的雪花落在她鲜红的衣裙上,白与红交映,谱写着一首倾世离殇歌。
惊鸿一舞,是道不尽的悲凉,是诉不尽的凄苦。
满城士兵只觉悲从中来,或想起了病故的亲人,或想起了战死沙场的兄弟,或想起了离别多年的妻子......
此刻,众人皆落泪。
唯独绯烟,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笑意,因为,她在给最爱之人跳舞,他说过,他最喜欢看她笑着的模样。
夫君,你等我,漫漫黄泉路,烟儿陪你。
莲步轻移,一步步接近城楼边缘,却无一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