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子时,雨。
漆黑的夜空淋淋漓漓下着小雨,一辆黑色的马车悄无声息地在黑夜中行驶。
“克明,这次二郎终于肯下决心。”
一个略有些兴奋的声音响起,黑色马车内,房玄龄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杜如晦,忍不住开口。
“有敕不许更事王,今若私谒,必至诛灭玄龄,如今太子大势已成,秦王不早听我等劝告,先下手为强。如今再要动手,凶险异常,几乎是九死一生之局”
杜如晦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的忧虑和愤怒。
“哎,提那些干嘛,当时二郎下不了这个决心,以至我等二人被太子调离二郎身边,相当于断了二郎一臂。如今突厥犯境,太子和齐王借机统军,欲将程知节、尉迟敬德等人全部调到李元吉麾下,几乎连二郎最后的力量都剥夺了,失去了这一切的秦王还是那个秦王吗?”
房玄龄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抱怨一声。
“今日,二郎既然让尉迟敬德手持大宝剑,来请我二人,怕不仅是下了兵变之心要是我二人还像之前拒绝长孙无忌那般拒绝,怕不是要当场惨死在大宝剑之下玄龄,秦王还是那个秦王啊,他一直都没变,只不过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放下了所有的侥幸,下了弑兄杀父之心!”
“克明慎言”
黑色马车重现陷入了沉默,寂静的深夜中,只留下车轮滚过石板的难听摩擦声,渐渐驶入一座漆黑的大院中。
秦王府,白虎节堂,人头晃动,一片肃杀。
一盏微弱的油灯在漆黑如墨的黑暗中轻轻摇曳,似乎随时都能熄灭。
白虎节堂中的杀气实在太浓郁了,浓郁到几乎能滴出水来,它一盏小小的油灯,怎么可能在如此彻骨深寒下,还能继续保持不灭?
“房玄龄和杜如晦来了吗?”
首座上,一名国字脸,剑眉倒竖,相貌威严的男子正紧皱着眉,手上青筋暴跳,他就是大唐真正的主角,六世纪地球上当之无愧的神,秦王李世民。
“二郎,玄龄和克明他们应该马上到了。”
一旁的长孙无忌缩在衣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搓着衣袖,试图擦去手心的汗水,但无论他怎么擦,没过一会,手心便会再次变得湿漉漉。
“快没时间了”
李世民喃喃念叨着,他嘴中的没有时间,不知道是在说夜晚快要过去了,还是在说秦王府的力量快要消散了。
“二郎何必担心那火器,我看是那斥候胆小如鼠,才夸大了火器之威,自古以来,天下哪有如此厉害的东西。”
“何况,那天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那火器施放也不是很简单的事,要是我等发动雷霆一击,拿下李建成和李元吉,我保证东宫来不及动用火器就会瞬间土崩瓦解。”
左手边一名须发虬张的大汉瓮声瓮气地低喝一声。
李世民眯了眯眼,脑中闪过十几天前斥候传回来的消息:火器之威,声如霹雳惊雷,所到之处,山崩地裂,地动山摇,三里之距瞬息便至,简直如天神下凡,凡人绝对不可以肉身抗衡。
如果那名斥候说的是真的,东宫的实力将更上一层楼,就算自己回洛阳重新起兵争霸天下,自己也不一定能胜过大哥。
他心中隐隐有一丝莫名的第六感,随着时间的流逝,即使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没有被调离自己身边,自己也将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