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依依走近了,沈隽则才发现她不过眉眼和云苏有几分神似,灯影下粗看着有点儿像,走近了细看就不像了。
握紧的手复又松开,沈隽则又开始恨起云苏来,心想该死的女人真是害他不浅,让他看谁都像她。
香烟袅袅,甜甜的合欢芳香从镂空的博山炉里飘散出来。
有男人在的时候月柔喜欢在房里熏一点合欢香,不仅有催情的效果,还容易让男人产生一种梦幻不真实的感觉,觉得她恍如神妃仙子般美丽不凡。
可能是跟房里燃的合欢香有关,沈隽则看见依依便想起云苏,只觉得口干舌燥,热得厉害。
拿手松了松领口,听不出情绪地道:“果然有几分姿色。”
薛大公子得意地笑,他也是今天第一次见依依,这姑娘五官精致,长相甜美,容貌在月柔之上,薛大公子有一点动心,相信沈隽则应该跟他一样。
男人嘛,漂亮的姑娘谁不喜欢?
薛大公子叫依依给沈隽则敬酒,“傻丫头,沈大人夸你呢,还不快给沈大人敬酒。”
依依忙放下怀中的琵琶,红着脸庞给沈隽则敬酒。
沈隽则饮了。
薛大公子仍让依依去弹琵琶,依依去后,他挤眉弄眼地悄悄对沈隽则道:“听说还是个雏呢。”
沈隽则可不信教坊司里还有雏,谁不知道这里乱?里面的姑娘不知被多少人玩过,没有一个干净的。
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今天可不是为这个来的。
他是有别的事找薛大公子,这个事和云苏有关。
沈隽则想用最短的时间让云苏最快地喜欢上他,但因他之前对云苏的态度太差,云苏对他根本没有一丁点儿想法,他的算盘打得很好,真正实施起来并不那么美妙。
别看薛大公子喜欢沾花惹草,人看起来不太着调,他平日闲着无事,喜欢写两笔文章。
肯定不是什么忧国忧民、攸关民生疾苦的正经文章,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情爱。
时人叫“传奇”,比如张小玉传奇、霍梦娃传奇等。
虽然难登大雅之堂,大家却都很爱看,往往一经面世,便会造成洛阳纸贵的盛况。
时人送给他一个浑号,叫“情圣”。
在薛大公子的书中,佳人都爱才子爱得要死,不管才子如何狼心狗肺、见异思迁,佳人都始终如一地对他,一辈子忠贞不渝,一辈子深情不变。
换成往日,沈隽则肯定要对此嗤之以鼻,他衙署事多,不像薛大公子那么闲,往常也不爱看这些闲书。
现在完全是病急乱投医,希望云苏也能像薛大公子笔下的佳人一样,爱他爱得要死,然后他就可以狠狠地羞辱她,骂她痴心妄想、不知廉耻。
沈隽则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望着薛大公子似笑非笑,“薛兄最了解女人,是不是雏,我不信薛兄看不出来。”
薛大公子当然看出来依依不是雏了,因他淫了教坊司的舞娘,怕沈隽则借此找他麻烦,就想把沈隽则也拉下水,让他和依依成就一段好事,这样沈隽则就没有借口和他为难了。
哪知沈隽则并不上当,薛大公子只好顺着沈隽则的话,跟他说了好些如何鉴别女子是不是雏的心得,譬如看眉毛,看眼睛,看行走的姿势……都是他的经验之谈,一点儿也没有跟沈隽则藏私。
沈隽则听得笑道:“薛兄果然是此中高手。”
接着问出此来的目的,如何让一个女子最快地喜欢上一个男人。
薛大公子道:“你还需要问这个么?”指着珠帘里的月柔等人道:“你自己瞧。”
月柔善舞,是教坊司里最出色的舞娘,只要见过她舞姿的男人没有不喜欢她的。
沈隽则突然过来,月柔原想好好地给他表演一支舞蹈让他喜欢她,哪知沈隽则只顾着和薛大公子说话,并不看她。
灯光下的男人尊贵、俊美,气质非常优雅。
月柔等人只顾着偷偷拿眼瞄他,舞步早就乱了,就连清越的琵琶声都没了先时的流畅、轻快。
“看见了吧?”薛大公子笑道:“你才来了多久,就让这满屋子的芳心荡漾,还问我怎么样让姑娘家喜欢,我觉得你比我清楚。”
说得沈隽则自己都笑了,京城豫王府的二公子,天子面前的红人,万千少女心目中的乘龙快婿,谁不喜欢?
只有云苏,该死的女人白白生了一双漂亮的眸子,不管前世、今生从没有喜欢过他,就是个有眼无珠的瞎子。
薛大公子说话有趣,沈隽则听他高谈阔论,不觉就喝多了酒,从教坊司出来已是微醺。
下人备了马车停在教坊司门口,万籁俱寂,夜已过半,教坊司门前的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
下人扶沈隽则上了马车,有了酒的助兴,合欢香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沈隽则坐在车内,揉着皱紧的眉心,对下人吩咐:“去翠花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