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眼里满是阴霾与桀骜,头戴着一顶有些破旧的堆堆帽,耳上戴着一对贴耳金耳环男孩。
看着就不好欺负的形象出现在了脑海里。
那是小时候的他。
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从前了。
花生安咬了一口馅饼,看着湛蓝的天空,好像时间又回到了那个有些苍白的时间。
他自有记忆起就住在福利院。
那对金色的耳环从小就在他耳上。
只是与一般的孤儿更惨一些的是,他所在的福利院对待孩子格外严苛。
每天要定时吃饭、睡觉、上厕所,还有一堆严苛的要死的“家规”。
一旦谁犯了错,就会被院长拿着竹竿抽打,或者被关在自闭室独自呆一晚。
吃不饱、挨打、近乎变态的规定让所有孩子死气沉沉。
好像是任人摆弄的提线木偶,任凭院长职工怎么说些羞辱人的话,他们都一脸死寂。
花生安,那时候还叫做周末。
是为数不多,在福利院里特别不服从管教的小孩。
因为生存的本能,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沉默寡言,特别服从安排。
而周末,是个例外。
他宁可挨打,也不想服从那些严苛的规定。
于是在常人看不见的地方,周末的胳膊、腿上都是青青紫紫的藤条抽打痕迹。
甚至是掐的、烫的,乱七八糟。
在心里的愤、眼里的火越发强盛的某一天,周末突然就听话了。
连面对院长的故意挑衅,他都不会发火。
花生安点了根烟,有时候回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有时候又突然蹦出来的,关不回去。
那时候他听话,当然不是认命。
如果那时候他选择认命,就不会遇到花十二。就不会有了现在的花生安。
因为听话不挨打,他的身体好了很多。
他攒足精力,趁着下课、可以逃的课间操等等时间收集着同学们的饮料瓶子。
周末每天把瓶子藏在学校的废弃的教学楼后面,每周五下午,一个收破烂的老人都会在学校栅栏外等他。
他想要逃。
他需要钱。
好在一直卖瓶子的这件事被他保守住了,院长并不知道。
那天,他拎着一丝袋子的瓶子到了教学楼后。
他心里满是喜悦:再有一个月,他就能攒够1000块钱了。
然后他就可以远走高飞,再也不用见到那死气沉沉的福利院了!
“今天的瓶子有点多啊,跑了很多地方吧?注意身体啊,不然在意你的人该担心了。”
老头查了查瓶子,给了周末20块钱。
“给多了,找你两块。”塞给老人钱后,他就跑了。
老头叹了口气:“这娃子,也太要强了点。”
周末知道老头是关心他,但他实在找不到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在意他。
父母抛弃了他,从小到大所接触的环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甚至是被这个世界所排斥的。
在孤儿院,别的孩子怕挨打,避他如蛇蝎。
他和同龄人又实在没有什么聊得来的话题,为人一直孤僻。
自卑、自负、满心满眼的怒火仿佛锋利的刀子,恨不得将这个世界都割的满是鲜血。
谁会靠过来呢?谁敢靠过来呢。
老头一开始很不乐意收周末的瓶子:“你这个点个娃,干啥子需要那么多钱啊?家里有困难,就让你家人去解决,你好好学习比啥都强!”
“就是他们爱我,我才想减轻家里的负担。”周末心里没什么波澜的撒谎。
后来老头看周末每天都攒一堆的瓶子过来,老头就没辙了:许是这孩子就需要这笔钱呢?生活所迫,什么苦都吃的来。
交易完成后,周末跑到了废弃教学楼另一处地方,趁着没人将钱藏在了楼根处一块砖的后面。
可能是年纪太小,警觉性不够,他刚藏完钱,地上的垃圾还没埋好,那个小团伙就找了过来。
他本想将人引到别处的,但小团伙发现了他的异常。
因为他有所顾忌,所以那场打架他罕见的输了。他趴在地上,周围满是垃圾。
那几个孩子则很是开心的抢走了钱。
被抢的好像不是钱,是未来。
他不想动,动一下身上就疼的要命,左边的胸膛也疼,是被打到了吗?
不应该,他是护住了心口的。
花生安不得不承认,趴在一地垃圾上的那一刻,是他为数不多满心绝望的时刻。
他吐了一口烟圈,也许,他对林敬白的好奇就源于此吧。
林敬白的眼神实在像极了当年的那个男孩。
周末在地上趴了很久。
他哭没哭,花生安已经不记得了。
只知道满是绝望的男孩最后攥紧了拳头,掌心被指甲划破出了血。
那天他照常回了福利院。
只是,他回的迟了两分钟。
院长一直在门口等他,看他进来,眼里一下子有了光。
被抓住了把柄的周末,让院长带到了禁闭室里。
“哼哼,小兔崽子,这回被我抓住了吧?
我就说你这种坏小孩怎么能一下子改好?打从根上就是坏的,好人能扔了自己的儿子?估计是那风.骚的女人未婚先育,怕被人发现才把你扔到福利院门口的吧?哼,从小看到大,你长大了也是危害社会的一个烂人,不如死了算了!尽知道给人添麻烦!!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藤条就抽了过来,周末已经很久没挨过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