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之五郎愣了一下,立刻跳起来,也不抽噎了:"什么我杀的?方才我还上去山壁救你家郎君来着,你眼瞎了么?"
女人继续哭嚎:"官老爷啊~你要给我做主啊~我刚才在山崖顶上抓着我郎君,就要把他拉上山崖了,可是这人,飞上去一掌,我郎君就掉下来了啊~你看看这凶手,杀了人还这么嚣张~郎君你死得好惨啊~家里穷着呢,可怎么帮你下葬啊?"
迷之五郎气极,冲过去要抓那女人,几个大汉立刻围上来挡住他。
女人继续哭:"官老爷啊~你可看清楚了啊~这人还想杀我啊~"
迷之五郎咬着牙,手指着魔小王的方向,对官服男人道:"官爷,我徒弟可以帮我证明,刚才我是上去救他,可没有杀他。"
众人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一条湍急的河流,哪里有什么徒弟?
官服男人捻了捻山羊胡:"你说的徒弟在哪儿?"
迷之五郎:"……"
──这熊孩子,这种时候给我跑到哪里去?
忽然他又想到,这孩子可是在魔域里被人虐待、关小黑屋、挨饿受冻、皮鞭伺候……
遇到这种场面,会吓到躲起来也是很正常的吧?
哎,自己怎么就指望上他了呢?
迷之五郎正想算了,徒弟跑了就自个儿想办法,却忽然听见"哗啦"一声。
哗啦?
众人将视线从河边拉回来,转过头,就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往死者脸上倒水……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套路?
在众人讶异的眼神中,魔小王又倒了一盆水。
哗啦。
迷之五郎最先反应过来,他跳起来指着魔小王大叫:"徒弟啊!你是嫌师父被诬陷得还不够么?"
魔小王没说话,继续往尸体脸上倒水。
哗啦。
"徒弟你这……"迷之五郎想冲过去阻止他,却见到一旁官老爷皱着眉头,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围在他身边的汉子们也是一脸疑惑,不知该挡人或该放人,举手投足间都有些踌躇起来。
发愣的女人抖了一下终于醒过来,继续哭嚎:"郎君啊~你死得……呃……好惨啊~"
哎哟,可恶!她差点都忘词儿了。
哗啦。
渐渐地,男人身边开始积水了……
这男人摔下来的时候,正好摔在路上的一个坑漥里,魔小王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桶子和盆子,桶子里的水好像源源不绝似地,这么一盆一盆倒水下去,男人身边开始一点一点积上了水。
魔小王倒得快速,积水也涨得挺快速。
哗啦。
女人终于注意到这点,大声叫道:"别再倒了!"
魔小王眼皮抬都没抬,手上却不停,只淡淡地道:"我帮你清洗尸体呀,你紧张什么呢?"
女人窒了一下,说不出话。
哗啦。
积水已经淹到男人的脸颊了。
女人瞧着眼前的少年,身量估计有十四五岁,可面容神色看来就只是个孩子。
跟熊孩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她跪着移动到魔小王身边,音调里带了些安抚与讨好:"这位呃……公子,别再倒了,行么?"
魔小王:"不行。"
哗啦。
女人倒抽一口气,看了一眼官服男人,官服男人接收到她的目光,手一挥,汉子立刻放弃迷之五郎,过来将魔小王团团围住。
魔小王终于抬起眼皮来:"官老爷做什么呢?我家可是专营葬仪,这案子反正凶手都找到了,清洗尸体又没犯法,何况这位夫人都说了,家里没钱下葬,我这是做善事呢!官老爷不让人行善的?"
官服男人捻着胡子:"你是犯人的同党,我怎知你会不会跑了?先围起来怎么了?"
魔小王:"官爷哪来的证据证明我是犯人的同党?"
官服男人道:"他方才说过你是他徒弟。"
魔小王:"我承认了么?如果他指着我说我是他徒弟,我就是他徒弟的话,那么我指着官爷说您是王八,您就是王八啰?"
官服男人噎住了:"……"
魔小王继续道:"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官爷您绝对不是王八,同理可证,我也不是他的徒弟。那么,何来同党之说?"
官服男人抽一口气:"这……"
魔小王:"我只是个葬仪社的孩子,恰巧路过,觉得这人可怜,帮忙清洗一下而已。"
哗啦。
水已经淹过了男人的鼻子。
女人终于忍不住叫道:"这孩子想淹死我郎君,快抓住他。"
魔小王睁大眼睛,一脸的无辜:"你郎君不是已经死了么?"
女人窒了一下:"呃……"
此时,地上的男人突然跳起来:"噗!呸呸呸呸……"
魔小王:"哦豁!"
男人吐了一地的水,开始大口呼吸:"哈~呼~哈~呼~"
"艹!"他喘着气:"我演不下去了!谁爱演谁演去。"
迷之五郎指着男人大叫:"好啊!原来是两个骗子!"
女人神色有些尴尬:"呃……呵呵……这个嘛……"
迷之五郎继续叫道:"可恶,你们两个!居然骗了我这么多的眼泪!"
魔小王:???
──不是有比眼泪更严重的东西么?
他对迷之五郎使了个眼色。
迷之五郎终于明白过来,义愤填膺道:"官爷,你也看见了,这男人根本没死,人不是我杀的。"
官服男人捻着胡子,笑得有些尴尬:"啊?呃……对……对……不是你杀的……不是你杀的。"
魔小王叹了口气。
他实在忍不住,走过去,拍拍迷之五郎的肩头:"师父,这位官爷也是假的,他们都是同伙。"
迷之五郎又跳起来,气呼呼地指着所有人:"你们!你们!骗取别人眼泪有这么好玩么?"
魔小王:"……"